聶更闌心臟似是被一隻無形的鉤子嵌入,被抓得鮮血淋漓,疼痛滲入四肢百骸。他目光從師尊的一頭白髮緩緩移到他裸露出的布滿黑紅紋路的皮膚。
歸墟仙草和影幽魔氣互相依附,互相滋養,魔氣在清鴻劍尊體內積聚了五百多年,現在事態終於爆發,接二連三出現異象,怎麼能不叫人心驚神傷。
除了滿頭白髮和充斥黑紅紋路的皮膚,也不知接下來還會發生怎樣奇詭異景。
聶更闌深呼吸一口氣,撩開師尊的袖袍,捉起他手腕寸寸撫過那黑紅的皮膚,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清鴻劍尊一隻手按在他手背上:「合宜之象,不必過於感傷。好了,既醒了便去洗漱,前往萬音峰授課吧。」
聶更闌眼眶漸漸充斥血紅,他無聲搖搖頭,依伏在師尊腿間,像一隻不肯離開主人的靈獸,身體蜷縮成一團。
清鴻劍尊勾起唇,即便沒有道侶的心靈感應,他也能讀出徒弟依戀不舍的情緒。
他不願離開他。
清鴻劍尊堅定地把人從腿間撈起來扶正坐好,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先去授課。」
頓了頓,又道:「回來後,隨你想怎麼樣便怎麼樣。」
聶更闌萎靡的模樣瞬時為之一振,雙目划過亮意,沉聲問:「真的?」
「嗯,騙你做甚。」清鴻劍尊忍不住摸了摸聶更闌的後腦的頭髮,居然從他身上覺出了一絲可愛,像一隻搖晃尾巴的靈獸。
倒真有一絲當年他養灌鳥時的景象了。
聶更闌被師尊撫摸得心情漸漸舒暢不少,沉鬱的心情也烏雲轉晴,於是戀戀不捨地起身了。
……
接下來的日子,聶更闌除去授課以外,所有時間都黏在清風殿陪伴師尊。
師尊看書,他便將弟子玉牌掛在師尊腰間,他鑽入練武空間修煉,這樣一來他便能一直陪在師尊身側。
日光充沛時,他還會同師尊去往清風殿後的靈植花園,在奇花異草遍布的水榭中,他們或臨湖垂釣,或翻看閒書,或是就這麼靜靜依偎相伴而坐,曉看天色暮看雲,縱然任憑時光消磨,也覺得萬分彌足珍貴。
直到清鴻劍尊覺得他過於黏著自己,勸他不該總是待在清風殿,他的人生長河中除了道侶,還應有屬於朋友的那一部分。
在他的勸誡下,聶更闌終於捨得離開玉髓峰,去了藥峰探望許臨風。
一到藥峰的停劍坪,許田田、君杳然和慕容證雪已經快步迎了過來。
聶更闌居然還看到了清醒的許臨風,不由訝異地上下打量她,「你痊癒了?」
許田田:「只能暫時維持人形而已,這丫頭估計是聽到我們念叨你與清鴻劍尊結道侶契之事,愣是從沉睡中醒過來了。不過這也證明師尊和寒梧真君配的藥起了效果,否則她不可能說醒就醒。」
許臨風似乎還不能說話,只是臉色蒼白微微笑著注視聶更闌。
許田田看到她笑了,這才捶了一拳聶更闌的後背,「好你個小子,居然真的同劍尊結成了道侶!恭喜恭喜啊!」
君杳然、慕容證雪亦是連聲道賀。
慕容證雪心中忍不住感慨,看來聶更闌已經放下對丘師兄的執念大步向前看了。
真好。
聶更闌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會忍俊不禁,他道:「這裡風大,進去說話。」
於是一行人都去了許臨風的小院。
這些天聶更闌除了授課便是待在玉髓峰,許田田他們就一五一十告訴他宗門近日都發生了什麼事。
外門弟子記憶倒退的人數逐漸增多,不過無論是內門或是外門弟子,近日渡劫的人數也明顯增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