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更闌和清鴻劍尊遽然止步,轉身回望拘在池中之人。
赫連金元似是有很多話要說,可到了嘴邊卻又終究無法訴諸於人。
他不僅虧欠北溟樓衣,對她的家人亦是萬分歉疚。
可時至今日,再多說也已是無益。
千言萬語,萬般負疚,最終只化作一陣沉默。
赫連金垂下頭,眼窩中的淚意已經乾涸,嘶啞聲音傳來。
「你們走吧。」
……
後卿和三危要把聶更闌幾人送至他們來時的碼頭。
流光真君:「你們不是不能擅自離開諸神大陸麼?」
後卿乾笑一聲:「為帝丘做事,他斷然不會落下懲罰。」
「何況洛水神君在此,我們不送才更危險吧。」
流光真君:「……」
這帝丘,聽著似乎極為惹人厭惡。
無怪乎在鴻炎山幻境中他會與帝丘執手相愛,親密無間。
看來他們在九重天並不是一帆風順,定然還存在諸多他暫未知曉的前因後果。
所幸他並未有洛水神君的記憶,否則估計這會兒定要帶著洛水的惱恨衝上九重天和帝丘拼命。
後卿和三危瞥見流光真君眼中流露的微微精芒,識趣地閉上了嘴。
刀疤船主的手下把船備好,過來告知他們可以啟程了。
聶更闌攙扶著清鴻劍尊登船,流光真君跟在後面,信步而行。
末了,三人佇立於甲板處,仰頭望著長長的天梯、漆黑一片的燧明島,以及藏在燧明島後那片巨大的陰影。
諸神大陸。
每個人都盛滿心事,久久凝神於此。
「君杳然,慕容,再會。」聶更闌在心中默念。
沒多久,大船揚帆,終於從碼頭出發漸漸駛向波濤翻湧的黑澤海……
至於那批惡童,已經從三危的神瓶中放出,此刻正待在穿上的某處船艙。
既然巫山聖君已經發現主諸神大陸之事,帝丘應當不日便會有所應對,再在流月大陸製造混亂也並無任何意義。
看著逐漸消失在海風呼號波濤翻滾中的大船,後卿忽然發出嘆息。
「若聶更闌知道赫連金元的雙腿是他那堂兄堂姐的化身,不知該作何感想?」
三危面無表情:「他還是永遠不要知道的好。」
良久,後卿再次傳來一聲嘆息。
「此身天地一虛舟,何處江山不自由。」
沉溺過往只會令人徒增傷悲,或許順其自然才是開啟人生新篇章的不二法則。
***
熟悉的濃郁的無盡黑暗,昏暗的碼頭。穿過隧道後,終於進入無名山谷,來到初時的漩渦處。
聶更闌三人遠遠看到浮動的漩渦,比來時更為感慨萬千。
倏地,有幾道龐然影子出現在旋渦那頭。
聶更闌眯起眼睛,盯著那些熟悉的影子,不一會兒,遙遠的記憶終於襲來。
「孽梧,暗影,流獄?」
那三道龐然影子也早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驟然紛紛轉頭。
緊跟著,便是轟隆隆震塌地面的腳步聲傳來。
「小魔主!」
孽梧魔獸,暗影魔獸,流獄魔獸沖在前頭,後方則更是塵煙滾滾,還跟著不少魔獸的身影。
聶更闌見這陣仗,連忙一彎身背起清鴻劍尊,以免這些魔獸衝撞了他。
流光真君一閃身。
孽梧等幾隻魔獸剎不住腳步,從三人讓出的道路中間跑過頭,然後終於來了個急剎車,掀起陣陣沖天煙塵。
流光真君掩鼻:「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