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麼辦……」
望舒把孫兒拉過來,和藹地拍著他胳膊,「傻孩子,時間一長你也就習慣啦,剛開始失去親人都會惶惑無助,百年後回頭一看,發現不過如此,人還是要向前走啊。」
焱焱哭得更厲害了。
亭子裡一時間無人說話,只有少年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傳出。
聶更闌站起身,道:「老伯,這個儲物袋既然送了你,便是你的。稍後我會再挑一批地寶靈丹交給老伯。」
「哎,少爺……」
望舒老人想阻攔,卻被孫兒抱著哇哇大哭,只能就這麼看著聶更闌與清鴻劍尊起身離開涼亭,往流雲小築方向而去。
走出亭子拐過一道迴廊,聶更闌腳步剎住驟然停在原地。
清鴻劍尊撫過他脊背,一下一下順著。
青年低垂著頭,脊背微微弓著,被扶著慢慢往前走去。
等到了流雲小築,進入曾經屬於自己的房間,聶更闌才倏然記起,自己也是曾經被母親照顧過的。
他眼眶不自覺沾上一點水光。
那是他被罰跪在祠堂里的寒冰陣中,母親來過他屋中照顧了他一夜。
只是那時他朦朦朧朧以為是在做夢,加之過於疲累,始終沒能睜開眼進行確認。
聶更闌眉眼沉沉,有些心神不寧。
母親那時應當早已開始修清心道,卻過來流雲小築照顧了他一夜。
那時母親應當就受到了所修之道的反噬。
後來,瘴霧沼尋火麒麟那次見面,以及靈音宗母親前來探望那次,母親接二連三受傷,身體如同被蛀空的樹幹,內里早已經千瘡百。
他不是沒得到過愛,只是當時身處迷霧中,一切都事與願違罷了。
他雖沒有焱焱幸福,但起碼層愛在自己身邊圍繞過。
而且,他如今還有師尊……
聶更闌下意識側頭看向身旁的人。
他不受控制般微微張開雙臂,上前一步環住師尊的腰,把臉貼在他脖頸處。
清鴻劍尊抱緊他,手撫過他後腦,扣緊了,「想起了傷心事?」
問題問出,他並未得到回答。
被抱緊的人把頭埋得更深,似乎不願抬起。
不多時,清鴻劍尊察覺頸間傳來一陣冰涼濕意。
怔了怔,欲掰過青年的腦袋看他的臉,但青年使了蠻力,死死扣住他腰身,愣是不肯被他看到哭濕的臉。
清鴻劍尊沉吟,一手抬起青年的臀,以抱著一個嬰兒的姿勢把人抱在懷裡。
聶更闌兩腳懸空,下意識抱得更緊,雙腿夾在他腰間,淚悄無聲息流得越發洶湧了。
……
師徒二人在流雲小築一直待到祭奠儀式開始。
當趕到祠堂時,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王管家看到師徒二人進入院子,連忙迎了上來。
「少爺,現在是否要把那叛徒押入祠堂?」
聶更闌點頭,攜清鴻劍尊穿過院子,步入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