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寧真般單薄的手臂,青筋暗暗暴露,仿若蓄勢待發、隨時捕獵的狂暴野獸。
其寧靜的眼中,充滿了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壓抑與狂喜,是即將要將獵物吞吃入腹、一絲骨頭都不剩下的喜悅。
它,是一隻完完全全、邪惡的捕獵者。
而寧真,便是一可憐的、茫然的、不知危險即將到來的小獸。
殊不知,很快便要被邪惡的捕獵者,拆吃入腹。
「小寶貝,我很開心,你終於……」
它蒼白的唇一咧,身子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前傾。
仿佛要穿過鏡子般,整個肢體僵硬地湊到鏡前,像是要湊到寧真真正的耳邊似的。
低喃道:「想通了。」
「所以,我該稱呼你為什麼,我的……朋友。」
「自然是,親愛的。」
寧真期待中帶著一絲瑟縮的表情,突然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不知哪裡來的錯覺,讓他突然覺得,眼前這詭異而又邪肆的鏡中人,似乎,也沒這麼可怕了。
當然,只是錯覺而已。
「不可以。」寧真連忙小幅度搖頭,似篩糠。
他黝黑、純潔如小鹿般、眼黑占據了大部分的瞳孔,充滿了無辜的抗拒。
「親愛的……是稱呼我,未來的妻子的。」
他神色不寧地顫抖著,紅唇囁嚅,臉上的微表情頗多,眼珠子也無意識地微動,可見他的確十分不自在。
在他的潛意識裡,「親愛的」這稱呼,雖十分肉麻,可同樣也十分神聖,只有他未來的妻子,才配得上。
寧真是個老實本分的少年,他做不來那種隨意「調情」之事。
第3章 改變
「哦?」
鏡中人像是被寧真的回答給逗笑了,嘴角咧開不正常的弧度。
他跪著的身子,突然前傾。
兩隻黢黑得可怕的眼,便順便印在了玻璃之上,反射出一道邪肆紅光,仿若要立刻從鏡子中爬出來似的,極為邪異。
被這突然靠近的鏡中人嚇了一跳,寧真身子一軟,不由得癱坐在地上,臉上被嚇得蒼白一片,毫無血色。
只有被緊咬的唇,越發艷紅,仿若滴血,一番對比之下,倒是看起來更加誘人了。
「小寶貝,你怕我?」鏡中人眼珠子詭異一轉,笑嘻嘻地。
「我……我……」寧真緊張無比,額頭冒汗,忍不住雙手交纏,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了,「我沒有。」
他毫無信服力地狡辯著。
可鏡中人顯然是不在乎的,寧真慘白的狡辯之於它,只是大餐之前,那可有可無的小甜點罷了。
吃了,便開開胃,不吃,也不是不行。
「那便好。」它聲音上揚,與寧真相似的聲線,竟顯出一絲詭異的陰鬱邪惡之感,「若是小寶貝你怕我,我倒是真的有絲傷心了。」
驀的,它還假惺惺地哼哼唧唧了兩聲,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我……我沒有。」寧真聲如蚊訥,卻再也不敢抬頭看它了。
他,確實怕得要命。
卻不想,寧真這副死鴨子嘴殼硬的模樣,成功又將它逗笑了。
它終於大發慈悲,不再逗弄它,而是煞有其事道:「就像小寶貝你所說的,我們,可是認識了十幾年的好友啊。」
「十幾年」,被它故意拖長了語氣,似乎別有深意。
寧真頭腦愚笨,品味不出,只是有絲慌張地附和著它:「是的,嗯……都十幾……年了。」
像是老友之間的寒暄。
但沒有哪個人,在見到老友之後,會露出這般不自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