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中人對他失去興趣之前,寧真若是不要臉,完全可以以此重複交易來卡Bug。
可很顯然的是,寧真並不懂。
他知曉世間有男女之情,也知世間,有男男之情,甚至於,更荒唐的人與蜥蜴,他也不是沒在新聞上看到過。
然而,寧真完全沒想到,近乎於非人的小鏡,也會有類似的需求,這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不過,只要他的身體沒有明顯異狀,不管小鏡從他身上取走了什麼,他都可以裝聾作啞,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寧真微微一頓,識相的他,也沒繼續問下去。
保持表面上的和平,對他和小鏡來說,都好。
「這樣啊。」寧真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如水,淨是平和與包容。
他根本意識不到,他此時的柔軟與信賴,對於鏡中人來說,有多大的殺傷力。
鏡中人喉嚨一動,眼神逐漸染上一絲風霜般的狂熱。
「你不問我利息是什麼?」
寧真歪頭,有絲靦腆,卻十分體貼地反問:「為什麼要問呢?」
或許是先前那奇異的狀態將他影響,他歸於現實之後,怯懦與恐懼也被短暫地壓下,還未解封。
他竟然有膽子,直視鏡中人,平和地表達出他的想法。
「既然利息已經被小鏡你收走了,那我再問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難道我問了之後,小鏡你,就會把利息還回來麼?」
這話說得,寧真自己都覺得好笑,他忍俊不禁,微嗔地望著它。
鏡中人狹長的眼,微微眯起,瞧著寧真動人的模樣,忍不住將身子往前湊,恨不得完全鑽出鏡子,整副身子,緊緊貼在寧真的身上。
遺憾的是,它無法做到這一點。
「小寶貝,過來。」
鏡中人輕聲喘息,卻未有一絲霧氣,從其唇與鼻中飄出來,它所表達的情緒,只是有形無意,簡單拙劣的模仿罷了。
寧真一頓,終究還是聽話地將身子前傾,神色,卻略微侷促。
「再走近一些。」
鏡中人又循循善誘,促使寧真離它更近了,兩人如今,不過三厘米之遙。
不知為何,寧真神色有絲驚慌,不敢這麼近面對它,便低眉順眼,左手捏著自己洗得發白的衣角,忐忑不安。
「呵……」它唇中泄出一聲笑意,沙啞的笑聲,仿若縈繞在寧真耳邊。
這笑聲,使寧真心中的緊張之意越甚,無數個想法,瞬間充斥了他的大腦。
小鏡想要幹什麼?
它為何要讓自己過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得……它可以輕而易舉、悄無聲息地將自己拉進鏡子之中。
寧真僵著身子,不發一言,恍惚間,仿佛有一隻冰涼的手,摸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嗯?」
似乎,不是錯誤?
寧真微微一愣,頭潛意識往上一揚,眼神忍不住朝上看,卻見鏡子中,出現了一副和諧而又詭異的畫面。
小鏡蒼白如屍的手,從鏡子裡伸出來了,這隻手白得透明,白得可怕,像是稍有不慎,便會立刻化為灰飛,從這世間消失。
而現在,這隻脆弱又有美感的手,卻像是安撫似的,一下一下,親昵地摸著他的頭,如對待一隻喜愛至極的小寵物般。
寧真曾瞥見過抱貓的貴婦人。
貓咪慵懶灑脫地躺在貴婦人懷中,貴婦人則耐心地順著貓咪的毛,時不時逗弄它粉嫩的鼻尖,捏著貓咪嬌俏的小耳朵。
如今,這隻手,從他頭上落入他額邊,手掌又朝下一滑,冰涼的掌心,細細地摩擦著他溫熱的臉頰,為他送來一縷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