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會心疼?
這邪惡的鬼東西,說起謊話來,是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的。
真是笑死人了。
他不信它,它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塗滿了慢性毒藥的蜂蜜,只要他稍微嘗一口,便會永遠上癮。
可悲的是,他現在已經如同被困入牢籠中,再也沒機會逃走了。
如果那一天,他被人欺負後,沒有回應它就好了,寧真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後悔。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就如同,世上沒有後悔藥。
「你有心嗎?還會感到心疼?」被極度的憤怒與委屈點燃,寧真竟是脫口而出,「小鏡,告訴我,你有心這個東西嗎?你拿什麼來心疼我?」
他捂著自己的心臟,感受著一股強有力的跳動,這證明了他還活在這冷漠的世上,苟延殘喘。
而鏡中人,卻似乎只能困在鏡子之中。
寧真從未見到它真正出來過。
鏡子,或者說任何反光之物,便是屬於它的媒介,一條,它不斷蠱惑他的媒介。
看著寧真用左手緊緊捂住心臟的動作,鏡中人臉上的包容與憐憫,倏的全然散去,和寧真一樣的臉,變得極為陰沉可怕。
一股紅色的血霧,在它慘黑的眼珠中蔓延,如一團流動的毒蛇,伸出蛇信,作出一番挑釁姿態。
它翻臉速度,當真是極快。
如若它一開始就是這副冰冷殘酷的模樣,寧真是再怎麼也不會選擇與它交易的。
很顯然,鏡中人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都悄然卸去。
它,生氣了。
「呵……」
看到它布滿陰霾的冷酷表情,寧真也笑了,他笑得純潔,笑得像個要到了糖果的孩子。
他,成功將鏡中人激怒了。
寧真非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感到一陣詭異的快意,甚至於,他還在竊笑,還在暗自得意。
他,試探出了,鏡中人某個近乎於逆鱗的東西。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戰果,足以讓寧真感到驕傲了。
寧真繼續出言諷刺:「為何不回答我呢?小鏡,是不想回答,還是無法回答呢?」他臉上掛著淚,唇角卻諷刺地勾起,莫名有種病態的美感。
往日的溫順,仿佛只是他披上的一層假面具。
實則,他全身上下,都長滿了堅硬的刺,要將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刺得遍體鱗傷。
鏡中人只冷冷地看著他,欣賞著他臉上熟悉的笑容,不發一言。
得不到回應,寧真又自言自語,冷笑一聲:「小鏡,我看你,根本沒有心這個東西吧?」
說是試探,可寧真卻以一種篤信的語氣訴說著。
他在淚花中,仔細觀察著它的神情,卻一無所獲,這不免讓寧真重新感到一絲挫敗。
「小鏡,回答我。」
嘶啞低吼了一聲,寧真壓住內心的崩潰,以廁所乾淨的隔間木板,支撐著自己差點傾倒的身子。
「……有沒有心,又怎樣呢?」
許久,鏡中人終於屈尊開口。
它臉上的冷漠散去,如冰雪消融,眼中重新出現一絲異樣的狡詐。
「親愛的小寶貝,你沒發現麼?」
輕笑一聲,它以蒼白的手掩飾住自己唇邊的不懷好意的竊笑。
「發現什麼?」寧真冷著臉開口,眼中含著一股難以消融的恨意。
不管發現什麼,都與他無關,它休想再用任何語言來麻痹他。
「你臉上的表情,真是迷人啊。」它忽的湊近,沙啞嬉笑一聲,曖昧地舔了舔自己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