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真不得不懷疑,小鏡,在其中扮演了某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角色。
不是他想太多,而是寧真,從來都無法真正信任它。
「你在想什麼,小寶貝?」
思緒被打斷,寧真收斂好眼中的暗芒,壯著膽子試探道:「小鏡……我都忘了,沒想到,你還記得。那天,你也在別墅麼,很抱歉,我沒有看見你。」
「我,無處不在。」它低低地笑著,笑得令人炫目。
笑聲,仿若從異空間傳來,悠遠,凝滯,輕盈,帶著一絲詭異與邪肆,明明是笑,卻莫名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寧真眼中閃過一絲懼意,隨後又裝作一副驚訝與崇拜的模樣。
「小鏡……你,你真的很厲害。」
語氣柔順,聲線上挑,清脆的少年音,聽起來有種被馴服的討好之意,就算是最冷心的人聽了,也要心笙蕩漾一番。
「厲害?」
鏡中人被成功取悅了,它口無遮攔,語帶狎昵,眼中也帶著不著調的調笑。
「小寶貝,既然如此,那你倒是來評價一下,你看,我剛剛在你身上彈的琴,怎麼樣?」
鏡中人的手指,一寸一寸在寧真肌膚上遊走,優雅,流暢,像是在真的彈一具不存在的琴。
寧真一頓,皺眉,咬牙,怒火在心底悶燒,卻強行忍住。
他不願意回答它。
見寧真不言,鏡中人又低低笑了一聲,曖昧的話語,不斷從唇中流瀉而出,聽得人面紅心燥。
「彈琴的力度,是否合適,彈琴的點位,是否恰當呢?」
左眼閃過一絲明顯的怒意,寧真終於被鏡中人成功激怒了。
可他性情像個鴕鳥般,就算是生氣了,也不會進行反擊,只會一個人默默忍受,由時間治癒。
可就算他不說話,它卻有的是辦法來治他。
指尖狠狠揉搓紅痣下方,將白皙的肌膚染上一層緋色,寧真再也忍不住,輕輕驚叫了一聲。
「小鏡……別……」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屈服在了鏡中人的淫威之下。
「小寶貝,終於肯回答我了嗎?」它挑起眉,手指從肌膚上,滑到唇上,輕點唇瓣。
唇上傳來一股怪異的寒,順著唇瓣,仿佛要將他的唇舌都凍住,再也說不出話來,寧真忍不住微微發抖。
是它,在用邪惡力量來威脅他。
「如果小寶貝不想說話的話,下次,我便將你的唇借走吧,反正,你聽到了,也不想回答我,這張誘人的小嘴,留著又有什麼用呢?」
鏡中人在這一刻,顯出的霸道與冷酷,無處遁形,仿佛之前所有甜言蜜語,都只是錯覺而已。
可寧真知道,那不是錯覺,它的哄騙,就和它現在的威脅一樣,只是它達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大棒與甜棗,密不可分。
寧真甚至懷疑,如果在一開始,它對他誘哄不成,興許會使用其他可怕的手段。
幸運的是,寧真從來都不對它抱有任何幻想。
既然沒有了幻想,也就從無期待,不管它變成什麼樣子,都與他毫無關係。
「沒有……小鏡,你彈得很好。」
「哦?」鏡中人唇角一勾,顯然很吃寧真這一套,「怎麼說?」
「其實,我剛剛,沒有不回答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我有這個資格知道嗎?親愛的小寶貝。」
寧真眨了眨眼睛,眉宇間有絲低落,聲音也變得失落起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也就談不上什麼,有資格沒資格知道了。我剛剛其實在想,都是我很窮,買不起琴,才害得小鏡你,只能在我身上彈……都是我的錯。」
不管事情緣由,只要將錯誤歸結到自己身上,就可以了。
就算是再弱小的寧真,也有他存活的方式。
「可憐的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