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聽見他的呼痛聲動作終於停了,他兩條好看的眉型中間被擠壓出一道淺淺的「川」字,將溫熱的掌心覆在閔琢舟的腰上,語氣異常沙啞:「我碰到哪了。」
弦滿弓張蓄勢待發,閔琢舟知道這時候叫停的威力不亞於給一隻餓了多天的野獸聞了聞肉味又把肉扔走,於是咬了咬牙決定忍了,軟言商量:「裴先生,輕一點。」
裴徹在紳士和人道之間稍作猶豫,僅僅一瞬間後就決定一鼓作氣,只是手上的力道放輕了很多。但即使只有片刻的間隙,那被兩人刻意忽略的手機鈴聲卻見縫插針地擠進他們的注意力中。
馬林巴琴的奏樂之聲鍥而不捨,終於斬斷了那行將沉淪的纏綿氣氛。
饒是情緒穩定如裴徹,此時也沉著臉色想要罵人了,他從沙發旁邊的腳柜上拿起手機,大有一種把來電人調去塔里木盆地挖石油的衝動。
然而當他看見來電人的時候,表情卻出人意料地平靜下來,他盯住手機屏幕,眉頭緩緩蹙起,半響才看了一眼閔琢舟,啞聲說:「我去接個電話。」
閔琢舟平緩著自己的氣息,以溫柔的目光示意他隨意。
閔琢舟並知不知道裴徹接到了誰的電話,但他那一瞬間沉靜下來的眼神還是被他盡收眼底,就像清冷的月色逐漸遠去,洶湧的潮汐復歸於平靜。
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裴徹從隔壁房間出來,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衣衫不整的閔琢舟,走過去,無聲幫他整理好了衣服。
「你是要出去嗎?」閔琢舟伸手按住了裴徹為他整理領子的手,目光有些玩味,玩味下有幾分隱而不發的冷清。
「有件急事。」裴徹不欲解釋太多,「今晚你睡在這裡,明天我會讓人給你送衣服。」
閔琢舟舌尖無聲舔過口腔內壁,卻輕聲笑了:「那我要穿成這樣去開門嗎?」
「我儘量回來,」裴徹被閔琢舟的描述整得有些不舒服,沉聲說,「或者讓他們把衣服打包好放在門外,你等人走了再開。」
「裴先生,很晚了。」
閔琢舟無聲轉了稱呼,他微微眯起眼睛,臉上的笑意如霧一般琢磨不通,眼中情緒意味深長,細究起來卻是極冷。
六個字,或許僅僅是個建議,或許又是某種隱秘的挽留。
「嗯,我知道。」
曖昧的餘溫尚未散盡,裴徹的表情不像以往沉冷,但他眉目間有幾分罕見的浮躁,心神漂浮不定。
他的目光不再落在閔琢舟身上,抽開他按住自己的手,淡聲說:「乖一些,琢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