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琉先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隨後才遲鈍地反應歸來,平常能夠舌戰群甲方的糖糖女士忽然啞了火,風風火火的女孩子一瞬間變得文靜了,聲音低了八度:「我不是覺得……你們當年可惜麼。」
閔琢舟覺得有點好笑,抬起手揮了揮,將自己無名指上的素銀婚戒展示給唐琉看,語氣雖然溫柔,但態度卻很嚴肅:「你還記得我結婚了吧?」
唐琉眨巴眨巴眼睛,然後給了個特「哲學」的回答:「雖然記得,但是忘記。」
她窺著對面的表情,補充著解釋:「我只是覺得你被那破協議婚約綁了五年,身心都可能需要滋潤……不,都需要一個陪伴,我是認真挑過的……翻來覆去還是覺得肖祁合適,他雖然表面上有點花吧,但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薄情人最是鍾情人』麼?」
閔琢舟垂眸看她一會兒,抬手揉按著自己的鼻翼兩側。
唐琉手指懟在一起:「我知道你可能對他當年離開的事情心存芥蒂,但這五年前里,我翻看過他的不少作品,有成文也有單純的手稿……」
閔琢舟:「這有關係嗎?」
「有關係的,」唐琉大概是覺得這件事不該由她開口,猶猶豫豫地思索一會兒才啟唇,「他創作的每一部作品裡都會有一個『原型』人物,被很多劇迷稱為『玫瑰色的月光』,這是人在創作狀態下潛意識裡的天然表達,我想沒人會比你更清楚他心中的那抹月光是誰。」
唐琉趁閔琢舟開口打斷之前,繼續說:
「再說回這次換導演的事上,咱們暫時不提他把趙導換了這件事是不是完全正確的,但最起碼以我知道的信息來看,趙桐言背後攀上的關係絕非善類,肖家深居簡出已久,如此嶄露鋒芒,肖祁就算是他家名正言順的二少爺,也必然承擔了家族內外兩方壓力,但這些他全不在乎,我想……他甚至什麼也沒給你說過吧?」
閔琢舟垂著眼帘,臉上浮起一點無奈與倦色。
唐琉眼巴巴地看著他,看他烏黑的眉角微微擰緊,如蝶翼般的睫毛下目光有種隱晦的不悅。她抿緊嘴唇縮了縮脖子,擔心閔琢舟埋怨她手伸得太長管得太多了。
閔琢舟許久沒有說話,他看著肖祁離開的方向,在最後一絲夕陽餘光燒盡的時刻,醫院走廊里冷白的燈光次第亮起。
一聲不知是什麼滋味的嘆息過後,閔琢舟喉嚨輕微地上下一滑,啟唇:「我現在去找他,麻煩你幫我在這裡看著閔畫。」
唐琉點點頭,目送著閔琢舟向走廊對面走去,看他一邊走一邊撥通了電話。
不久後閔琢舟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仔細地看了數了數穿插在狹長走廊的樓梯過道,目標明確地在第五個過道處轉身上樓。
伴隨著那個清瘦而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唐琉眼中染上一點憂色,她擔心自己弄巧成拙,把他們的關係推向一個裂痕更大的邊緣。
天氣是越發冷了,唐琉攏了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轉頭想要進病房,手指剛搭在門把手上,餘光且瞥見對面的走廊盡頭有出現一個男人。
僅僅只是匆匆一眼,擁有絕佳經紀人嗅覺的唐琉還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驚艷」,她忍不住抬起頭去端詳那個越發走進的男人,看他西裝革履,渾身上下無不精緻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