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下意識開口辯駁,慣常平淡的聲線此時卻在顫抖:「不是這樣的。」
他的眼瞳之中爬滿了說不清的情緒,眼下的情況叫他分辨不出閔琢舟的話究竟是發自肺腑,還是因為生氣,故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不是什麼樣的?」
季蘇白還站在不遠處,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姿態太過難看。他強壓下眼眶中不斷上涌的酸澀,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耐心出聲詢問,聲音脈脈,是黎明前的寧靜,亦是高山將崩前的溫柔:
「你們剛剛沒有在雪地里糾纏在一起,還是沒有成雙入對地在綜藝亮相?」
「不是,都不是……給我點時間好嗎?我可以處理這件事。」
裴徹不再顧忌閔琢舟三令五申「別碰他」的警告,他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抓住了對方的手,卻像是握住了一塊冰。
閔琢舟啟唇,聲音一字一頓:「你想怎麼處理,和我關係不大。」
他不錯眼珠地盯著裴徹,這張過往令他心動的臉,在此時此刻卻讓他感到某種避之不及的窒息感。
這種不夠體面的、被外人審視的僵持和對峙讓閔琢舟感到難以忍受,他想抽開自己的手,用力幾次卻反而被裴徹握得更緊。
幾次三番的抽離和反握終於成了點燃他一切怒火的最後一根引線,閔琢舟猛然提高聲音:「裴徹,你給我放開!」
裴徹聞聲緊握著閔琢舟的手顫動一下,他愣住了,就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怔怔地看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從閔琢舟的口中聽到如此情緒化的語氣,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有實質的憤怒。
從裴徹五年前第一次見到閔琢舟起,這個男人便始終是優雅矜貴並永遠風度翩翩的,喜怒不形於色仿佛已經是刻在他基因里的程序,此時卻因為裴徹而崩壞斷裂。
下一刻裴徹眼神變了,他感覺到閔琢舟乾脆利落地撇開他,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
他沒有猶豫的時間,全憑本能去追,一腳深一腳淺踏在積厚的雪上,寒冬月下,走得有些狼狽。
鞋底踏在雪上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閔琢舟能聽見裴徹的足音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剛一回頭就猛然撞進了男人的懷裡,清淡的木香混合凜冽的空氣全然壓進他的鼻腔,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
裴徹將他抱得極緊,仿佛想將他禁錮在這懷中的方寸之地。
「……鬆開我。」
一陣僵持後,閔琢舟再次開口,卻發現自己喉嚨干痛,聲音已經全啞了。
裴徹只覺得閔琢舟渾身都是冷的,默默地將他裹進自己的大衣之中:「琢舟,我們找個地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