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琢舟唇角緩緩勾起一點笑,那雙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瞬濕潤的光。
「可我要不起你了,裴徹。」
那一瞬間他並不覺得憤怒或者痛苦,一切情緒終於從某個臨界點漫溢而出,就只剩下可笑。
閔琢舟凝視著裴徹,周遭空氣仿佛被風雪凍凝。
他們之間一切的過往就像是逆飛懸浮的雪粒,被時光沉澱成六角的星花,一場人為編織的美夢在這象徵著童話的樂園裡溯流而上,直到到達漆黑的夜空穹頂後才煙花一般炸開,又在轉瞬之間消散而去。
要不起,所以就算了吧。
神情復歸平靜,那種屬於閔琢舟的華麗的體面和榮光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一切不堪的狼狽盡數被收攏乾淨,眉眼之間流散出一種日常的矜持的貴氣。
閔琢舟重複一遍:「裴徹,我們算了吧。」
我給過你機會,但毫無回應。
這場付諸真心卻身心俱疲的遊戲,我退出。
他的聲音沙啞卻平和,維持住了一種毫無瑕疵的雲淡風輕。
「你說什麼?」
仿佛沒聽清閔琢舟在說些什麼一般,裴徹看向他的眼神中甚至湧起一點茫然。
明明每一個字的發音都那樣清晰,但落在裴徹的耳朵里卻又如此模糊,像是浸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朦朧卻刺痛。
「我說,我們算了吧。」
閔琢舟聲音放得更輕,他抬眼凝視這裴徹,看他身體繃緊如弦、神情不可置信、整個人仿佛被利刃洞傷戳穿的樣子,心中莫名湧起一點扭曲的快意。
裴徹耳畔嗡鳴,嘴唇血色盡褪。他感覺自己的心口仿佛平白被挖走了一塊血肉,閔琢舟說的每一個字都針扎一樣的疼。
緩過良久,裴徹才啞聲開口:「琢舟,把話收回去。」
收回去?
閔琢舟輕哂出聲。
覆水難收。
「裴徹,我說我們算了,不是懇求你離開的意思。」
閔琢舟聲音因病被燒得渾沉暗啞,可他目光脈脈,諷刺意味也更重:「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再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過家家,這種噁心的關係我一天、一刻、一秒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