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閔琢舟的每一根神經都被那股藥效焚燒得躁動,卻仍然在聽明白魏長鈞在說什麼時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寂靜了一瞬。
那種寂靜是毫無人氣的寂靜。
他仿佛平白從一個三維的人擠壓成了一個無機質的平面,隨後成為一條純黑的線,最終凝結成一個破碎的點。
「噼啪——」
一聲極為刺耳的脆裂聲響划過那瞬寂靜,凝滯的空氣變得喧囂而沸裂。
閔琢舟回神,發現手裡正揚著洗手台上的那個玻璃花瓶,瓶身已經碎了,上面沾著淋漓的血。
魏長黎也靜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間淌下的溫熱的血液,顯然沒想到閔琢舟在被下了藥的情況下還能傷到自己。
趁魏長黎怔愣的那一瞬間,閔琢舟奪門向外跑去,也許是因為得知裴徹要「再婚」的消息過於刺激,他整個人的身體激素飆升到了一個損傷肺腑的水平,趁著這最後一點力氣,他跌跌撞撞地闖回了原本的包間。
「嘭——」
包廂大門從外到內拉開,裴徹抬眼,還沒來得及因為閔琢舟去而復返而鬆一口氣,就被進來的男人給了一記重拳。
臉猛然被打向一側,裴徹毫無防備地硬生生受了,他有些遲鈍和茫然地看向閔琢舟,沒搞清楚狀況,卻一眼看出了對方狀態不對。
「你怎麼了?」顧不上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裴徹站起來一把扶住閔琢舟的肩膀,那種異常燥熱的體溫幾乎從衣服里順著燙到了他的手,他眼神一下子變了,冷聲問,「琢舟,誰把你整成這樣?」
閔琢舟渾身顫抖著,一雙因為藥物而瀲灩的眼睛已經不太能對不準焦,撐著回到包廂已經是他的極限,給裴徹那一拳則耗幹了他所有的力氣,他不願意癱倒在裴徹懷裡,卻對此無能為力。
如指間細沙般流走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詢問裴徹整件事情的真偽,並且他也覺得沒必要了。
那雙眼尾皆是春色的眼眸靜靜地看了裴徹一會兒,閔琢舟的聲音盡數碎在他們之間:「離婚吧。」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閔琢舟只覺得輕鬆。
但那種輕鬆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從骨骼和血肉之間溢散的鈍痛,以及藥效之下對「性」難以啟齒的渴望。
裴徹整個人的動作都頓住了,但那種破碎到極致的難受只在他的心中停留了一刻,他此時顧不上那麼多,閔琢舟這種狀態明顯不對,就算他從未像某些豪門二代醉生夢死,也明白此時他懷裡的人是被下了藥。
閔琢舟整個人都在顫抖,原本還能握成拳的手掌無力地張開,他嘴唇被得又干又紅,無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完全來不及多想,裴徹攬著閔琢舟的腰把他一抱而起,懷中之人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只得任人擺布。
一路飛奔到停車場,裴徹掀開車門把閔琢舟抱進了汽車前座,俯下身替他系好安全帶,又馬不停蹄地載他去裴氏旗下的私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