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因救自己和閔畫而重傷,閔琢舟原本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談他們之間的事情。
可黑暗的環境如同一切的溫床,給了他一個傾訴的衝動。
他微微閉上眼睛,從胸口深處舒出一口氣:「我是不是永遠都等不到你的一個說法了,裴徹?」
頃刻間,平淡如水的疑惑卻凝成一柄苦澀的尖刀刺痛裴徹的心口,他喉嚨無端幹得發痛,仿佛肺中所有氧氣都被抽空。
他已經吃過了沉默的苦,啟唇:「不是的,我在……」
未等對方說完,閔琢舟便淡淡出聲打斷他:
「在什麼?在等一個真相大白的時機還是一個塵埃落定的結果?那你不如告訴我,你覺得是我自己猜出來有意思一些,還是經過別人的口告訴我有意思一些?又或者,你只是單純把我當作個五色目盲的傻子,我只要被你安排的遠遠的,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看不會想不會猜,就能毫無負擔地傻活下去。」
裴徹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輕輕掙動,出聲反駁:「不是那樣的。」
閔琢舟的手又無聲伸進自己口袋中,用手指反覆摩挲著那塊冰冷的硬碟,黑暗中,他抬起漂亮的眼梢,過往溫柔的瞳光變得異常具有壓迫感: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相究竟是『哪樣的』?嗯?裴徹,我還能不能從你嘴裡聽見一句實話?」
第85章 眉間吻
我還能不能從你嘴裡聽見一句實話。
暗昧的病房裡,裴徹將這句話反覆在心中念了幾遍。
他大概知道自己在閔琢舟的心中是什麼樣子,一邊能願意用生命為他孤注一擲,一邊連一個答案也不肯給他——太擰巴、太彆扭、太叵測、也太顛倒。
閔琢舟心細如髮,不可能不察覺到其中的古怪。
在這樣因未知的緣由而產生的黑暗之中,時間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們被置於一個隱秘又晦暗的角落,只有彼此共處一室,再沒別人會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此時此刻,恰似一切被束縛的秘密掙脫牢籠的最佳時機。
那一瞬間,裴徹的傾訴欲達到了極致。
「我——」
下一刻,病房門被從內而外地推開,打斷了他已經到唇邊的話。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他這麼逼裴徹,才將將把他的嘴撬開一個小口。
饒是閔琢舟脾氣再平和穩定,也煩躁地閉了下眼睛,他從胸口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側頭看向病房門外,眉眼間有淡淡的不耐。
屋外,內置UPS的安全出口燈還閃爍著熒熒綠光,唯一的光源透過被推開的病房門,在牆上蒙了一層光幕。
「吱吱轆轆」的聲音從地板上升起,一個高大的黑影推著醫療推車一步一步邁入病房,又將外面的光線近乎遮擋乾淨。
暗啞的綠色與迫近的黑影如同經典恐怖電影裡的一條分鏡,一個略顯粗糲的聲音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