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人一提到打架就腦袋充血,秀娘也不同他計較,揮揮帕子冷哼著回:「終身大事還不夠大嗎?不懂你們這些臭男人,整天就想著殺這個殺那個,難怪你們倆沒老婆。」
千仞本還在一旁思索何歡是怎麼回事,萬沒想到自己不搭腔還能被隔空嘲諷,當即臉色一陰,「你們說你們的,扯上我作甚?」
知道他對這事很是在意,秀娘倒也不敢多說,只笑了笑,問:「那你說宮主到底要做什麼?」
何歡做事向來沒人能猜得透,眾人都以為他要血洗江湖的時候,他在極樂宮花天酒地像似全然忘了過去種種;眾人以為他終究顧念舊情不忍對正道門派出手的時候,殺起正道人來也沒見他半分手軟。
思慮片刻,千仞也是無法猜到自己師傅的心思,只是低聲一嘆:「我只知道,正殿這門一開,江湖就註定要有人流血了。」
何歡到底是魔修中修為最高的修士,平日裡說笑也就算了,這遇上正事眾人還是不敢同他玩笑,很快便全部集結在正殿,按照各自所屬整齊站好,嚴肅的全不見往日的輕佻模樣。然而何歡本人倒是不慌不忙地將經脈大半調理好,這才踏雲而至,瞧著眾人朝自己拱手行禮,點點頭,便悠悠落在了正殿主位之上。
他從青雲殿出來懶得換繁瑣服飾,只隨意披了件青色衣衫,拈了根竹枝隨手將長發綰了綰便出了門,然而,即便是如此不講究的裝扮,於座上落下時眾弟子還是齊齊心中一跳,暗道,果然長得好才是正理,宮主就算腦袋後面頂著根竹枝,那也是仿佛竹子成了精,格外地撩人啊。
按照站位,距離何歡最近的就是大護法千仞,此時見他到達,連忙上前問候,「宮主......」
似乎早料到他會察覺出自己的問題,何歡沒等他開口,便含笑道:「渡劫前同你說的事,成了。」
萬沒想到何歡那大膽的想法居然成了,千仞頓時愣在了一旁,照這麼說,先前他懷疑有問題的宮主,不就是......
千仞思慮萬千立在一旁,何歡知他素日就愛操心,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下方眾人,朝座上悠悠一靠,笑道:「這些時日本宮閉關渡劫,你們差事是當得越發好了。」
宮主這表情,總覺著笑里含刀啊。
知他這是心裡不快了,誰接話說不定就得倒霉,前排弟子心下惶惶,皆不敢抬頭出聲,秀娘試圖暗示千仞開口解圍,未料這大殺手居然在這當頭髮起呆來,只能低下頭暗恨恨地罵一句,男人果然沒一個靠得住的!
見他們一片沉寂,何歡笑容慢慢消失,緩緩將發間竹枝抽下,真氣如霧氣蒸騰而上,輕輕對殿外一甩,就見那霧氣瞬間擴散,直撲隊伍末端。三大護法中尤姜修為最高,立即就看出宮主招數分明是衝著雜役弟子去的,頓時心道不好。
果然,不給他們任何反抗的機會,那清淡雲霧瞬間就將兩名少年雜役拖上前來。瞧了瞧他們形容,何歡伸出竹枝在尤姜頭上點了點,淡淡開口,
「妙手空空昨日能摸到青雲殿還可以說是守衛失職,只是,本宮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極樂宮的雜役都長得如此俊俏了?」
何歡並未運功,但就是這輕飄飄的竹枝便讓尤姜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才知道原來那該死的神偷又來了,再瞧那兩名少年不帶半點風塵的模樣分明不是魔修,就知定是自己下屬出了疏漏讓正道弟子混了進來,也不分辨,只跪地請罪,「屬下知罪。」
妙手空空能做江湖第一神偷自然有他的本事,何歡倒也沒想計較這個,只是自己被迫提前出關終究還是不怎麼愉快,還是提了兩句。被尤姜這認真性子記恨上了,想那妙手空空日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沒再說什麼,何歡抬眼,瞧了瞧被霧氣封住修為怒視自己的兩名少年,對其中一名就道:「金丹期修為,瞧你這斯文俊秀的模樣,天書閣的吧?」
天書閣文人墨客眾多,教出的弟子比起江湖俠客倒是更像讀書人,當然,也繼承了讀書人的牛脾氣,比較認死理,果然,他這隨意一說,那少年就怒道:「魔頭,你想做什麼儘管來,我天書閣弟子絕不會向你這等霸□□女的惡人低頭!」
「本宮說過,宮內所有人入宮前必須在二護法手下登記造冊,這兩人能混進宮裡是誰的手筆,自己站出來。」
確定了他的身份,何歡目光掃過尤姜背後眾人,語氣不咸不淡,但誰都能聽出,此刻宮主心情很不好,「怎麼?要本宮自己動手?」
眾人皆知,和何歡動過手的人最後的下場無一不慘,他這話一落,一肥胖男子便癱軟跪下,哭叫著求饒,「宮主饒命,屬下被他們誘惑,實在是一時大意啊!」
何歡看了看他,這人是二十年前加入宮門的散修,天生容貌醜陋,異常肥胖。某日路過一莊園,偏巧這家女主人就遇上了採花賊,跟著呼救而來的俠士當下就把他認定為罪魁禍首,他不甘被冤,殺了俠士同莊主全家,從此為正道所不容,入了魔道。尤姜見他識字不少,又受了冤屈,就收了當作宮內管事。
此人原就是個暴烈性子,難怪連兩個江湖菜鳥都能利用他。
聽他這話,天書閣弟子頓時就不樂意了,立即分辨道:「胡說八道!你分明是強搶李家娘子又對我二人扮作的小廝見色起意,我同林兄行得正坐得直,怎會對你這妖人獻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