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得很好,無拘無束,四海為家。」
謝墨卿幫了他們許多,澤夜也不再隱瞞,將他、時綾與裴逸風的身份如實告知,並親手渡了些靈力給他。
他今後要去哪,要換什麼模樣什麼身份過活,不過是一念之間。
畢竟如今宮中的皇帝,徹底瘋了,成了個嗜血的暴君。謝墨卿手無寸鐵,若真被其手下尋到,恐怕連屍骨都留不下。
時綾鬆了口氣,又看了眼桌案上的吃食,無一不是他愛吃的。
澤夜淡聲道:「路過,順便帶了些。」
時綾將葵葵放下,撲進他懷裡,臉在他脖頸處蹭了蹭,「仙尊,你對我真好!」
原煩悶了一下午的澤夜被抱得心神失守,像喝了碗迷魂藥,整個人飄飄欲仙,宛若躺在雲端之上,心裡更是甜蜜的不行,什麼都忘了。
時綾鬆開澤夜,目光被他手中的書所吸引。
澤夜低頭,還沒反應過來,時綾就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眼封皮,好心提醒:「仙尊,書拿反了。」
澤夜手一抖,險些將書弄掉,連忙合上放到旁邊,故作鎮定岔開話題:「快吃吧,一會涼了。」
說著牽起時綾,將他帶到桌前坐下,還不忘照顧蹲在地上垂涎欲滴的葵葵,把特地買的肉羹放在地上,葵葵搖著尾巴埋頭吧唧吧唧地嚼得響亮。
這一桌吃食哪裡是什麼「路過順便」,而是澤夜東跑一家西跑一家精心買的。
然而在這之前,他認真聽了荒炎的建議——既然時綾喜歡吃好吃的,就親手做,才能顯得真心。
於是澤夜就趁時綾和裴逸風恪謹在院子裡玩的時候,跑到灶房忙活了一下午,結果精心做出來的東西賣相恐怖,色澤怪異。
荒炎眼睜睜看著澤夜將其中一個「成品」放進嘴裡,緊接著便神色如常地取出帕子,默默吐了出來。
荒炎手欠加上好奇心驅使,也嘗了口。入口之後,一張臉登時青白交加,跪在地上乾嘔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毒物。
不對,比毒物還毒。
……堂堂仙尊,竟也有不擅長的事。
時綾夾起一塊最嫩的魚肉遞到澤夜嘴邊,笑盈盈道:「仙尊先吃。」
澤夜怔了怔,低低「嗯」了聲,張嘴咬下魚肉。
魚肉本沒什麼特別,但因是時綾親手餵的,澤夜只覺十分美味可口,唇齒留香,甚至不捨得咽下。他不動聲色地側眸,目光沉沉落在身旁的小花精身上。
讓他更幸福的,是接下來的一幕——
時綾餵完他後,竟半點沒在意地用同一雙筷子繼續吃飯,吃到好吃的還笑著招呼道:「好好吃,仙尊快嘗嘗。」
澤夜喉結微動,耳根悄悄紅了。
他潔疾極重,從不和別人共用器物,且用過的東西即便是不要了,被人碰一下他都會皺眉,如今卻恨不得將時綾手中的筷子拿走藏起來,日日供奉。
桌上菜餚豐富,時綾樣樣都吃了,唯獨特意放在正中的一包滷肉,一筷子都沒動。
澤夜記得在凡間時,時綾極愛吃滷肉。然而他並未多問,也許是厭了,也許是口味變了。
飯後,時綾起身,主動收拾桌案,最後,他將未動的滷肉重新包好,仔細用繩子繫緊。
天邊殘月如鉤,窗外蟲聲斷續。
時綾抱著葵葵輕哄,澤夜生怕他走了,立刻彎腰鋪好了被褥,朝他道:「睡吧。」
榻上僅剩孤零零一個枕頭,時綾不解:「仙尊,怎麼就一個枕頭了?」
澤夜面不改色:「找不到了。」
哪知時綾十分勤快,聞言立馬轉身,「沒事的仙尊,我房裡還有,我去拿來。」
澤夜心裡一跳,連忙拉住他:「咳,你房裡的……也沒了。」
「啊?為什麼啊?」時綾滿臉詫異。
澤夜心虛地朝柜子瞥了眼,胡說八道:「應該是被靈獸偷了去。」
時綾一臉疑惑,不過還是乖乖點頭,相信了澤夜的說辭:「那靈獸好奇怪,怎麼偷枕頭……」
澤夜鬆了口氣,臉不紅心不跳附和他:「確實奇怪。」
仙者與凡人不同,周身自有清淨之氣,無需洗漱,但澤夜就是想給時綾洗腳。
澤夜端著盛滿溫水的木盆進來,可惜時綾已經蜷在被窩裡睡著了。望著小花精安靜的睡顏,他只得輕手輕腳失望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