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一聽到了門反鎖的聲音,咳嗽聲立馬收斂了,他把玻璃杯放到嘴邊,舌頭仔細舔舐被鄭直握過的邊緣,拿出手機給那碗面拍了好幾張照片,一起傳到名為ZZ的文件夾里。
水聲很快就停了,鄭直穿著跨欄背心出來,下面配了一條運動短褲,頭髮上的水順著脖子往下淌,在背心上留下好幾條印子。
勾陳一裸著上半身坐在沙發上,看到鄭直從衛生間裡出來趕忙站起來,「我剛才收拾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把上衣弄濕了。」
「嗯。」鄭直看向餐桌,發現上面已經被收拾乾淨,他看著勾陳一說:「你去洗澡吧。」
勾陳一點點頭朝浴室走去,鄭直拿起沙發上的毛巾蓋在頭上,他現在需要去收拾一下房間,順便給勾陳一拿兩件衣服。
房間裡的鐘已經指向十一點,鄭直從衣櫃最低下掏出一件不穿的大碼T恤扔到床上,又順手拿起枕頭上的雜誌,那是他前兩天出任務路過報刊亭買的,封面是他最近很喜歡的一位人氣偶像,小男孩長得白白淨淨的,身材看頭卻很足。鄭直仔細看了看,突然覺得封面上的人和勾陳一有一點重合,他甩了甩腦袋把雜誌扔到床頭櫃的抽屜里,準備去他媽媽的房間休息。
「鄭哥!」
勾陳一把衛生間的門開了一條縫,上半身從裡面鑽出來,「你幫我找條內褲唄。」
「沒有新的了,湊付一晚吧!」
勾陳一沒有應答,鄭直就當他是同意了這個提議,他繞到客廳把頭上的毛巾又放回沙發上,檢查了下門窗有沒有關好,這是他每天睡前最後一件事,按理來說誰在這盜竊純屬自投羅網,但鄭直的強迫症提醒他睡前不看門和窗,猶如睡在大街上。
「我今晚睡哪?」勾陳一的聲音在背後想起,鄭直一轉頭,看見他全身□□,頭髮上也學鄭直蓋了一條毛巾,「我需要吹風機。」
「你不會圍個浴巾再出來啊。」鄭直回頭把窗簾拉上,這個家屬院是老小區了,樓和樓之間離得近,雖然現在接近半夜,但是對面還是有很多燈亮著,這要是遇見哪個在陽台上抽菸的看見有個年輕男人在他家遛鳥,指不定給李隊打電話調侃他。
「就這一條,我拿來擦水了。」勾陳一把頭上的毛巾取下來,遞到鄭直眼前,「我後背還沒擦乾,鄭哥可以幫幫忙嗎?」
「自己擦。」鄭直從勾陳一身邊擦過去,他腦子裡剛才人氣偶像的腹肌還在徘徊,勾陳一現在赤裸裸站在他面前就是在乾柴上加把火,「你今晚睡右邊那屋,床上給你放衣服了。」
勾陳一看到鄭直的反應覺得有意思,特意又走到他眼前,「鄭哥確定不要給我找條內褲嗎?我年輕氣盛怕弄髒你床單。」
鄭直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行,我給你找。」
勾陳一尾隨鄭直來到房間,看見牆上貼著很多照片和獎狀,最中間的那張應該是鄭直從警校畢業時拍的,他手裡抱著一束向日葵,一位優雅的女士和今晚在市局見到的那個小老頭站在他兩邊。那個小老頭看起來比現在年輕多了,身體也更挺拔些,穿著警服和鄭直站在一起,真有點父子的感覺。
「這是李隊?」勾陳一回頭看向鄭直,身體靠在照片牆下方的桌子上,兩條腿分開了一些,不雅觀但是舒服。
鄭直從衣櫃裡搬出來一個大行李箱,他記得裡面有幾條上次出差時買的一次性內褲,三條花了他四十塊錢,一直沒捨得穿。
行李箱裡東西多,他左翻右找才看到那個深藍色的包裝袋,他從裡面抽出來一條遞給勾陳一,眼睛卻看向牆上的照片。
「嗯,他那個時候可帥了,穿警服來接我,我同學都羨慕。」鄭直走進了,用手輕輕擦去照片上的浮灰,大拇指摁在母親的臉上揉了揉。
「你長得和阿姨很像。」勾陳一穿好內褲,站在鄭直身邊和他一起看照片,「特別是眼睛,總讓人覺得安心。」
「我媽比我好看,她總說我這張臉都被我爸耽誤了。」鄭直苦笑兩聲,「你睡吧,明早還要早起。」
「你和我一起睡嗎?」勾陳一一屁股坐在鄭直的床上,床板有些硬,震得他腰疼。
「我睡對面。」
「那你晚上可以不要鎖門嗎?我有事可以喊你。」勾陳一仰著臉看著鄭直,又切換到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他知道鄭直就吃這一套,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
鄭直果然點頭了,他真的有些累了,也不願意糾結勾陳一的害怕究竟是勾搭他的其中一環,還是對個人安全被威脅的恐慌。
「鄭哥晚安。」勾陳一用力一竄躺到了枕頭上,「幫我關一下燈好嘛?」
「晚安」,鄭直關了燈,離開了房間。
早上五點半,東文市的鳥比鬧鐘提前上班,站在鄭直家的窗台上亂叫。鄭直的眼皮有一些浮腫,他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卻看到了一個黑色的毛團——勾陳一的腦袋正窩在他胸前,溫熱且平穩的呼吸通過空氣傳到他的皮膚上,時不時發出輕哼。
鄭直迅速清醒,他坐起來拍著腦袋,想不明白自己怎麼睡的這麼死,連床上來人了都不知道。
勾陳一在睡夢中感受到床板的晃動,反而把身體蜷縮起來向鄭直的方向靠了靠,嘴裡含糊道:「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