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一靠在椅背上,手裡依舊拽著酒杯,「鄭哥這麼晚來是為了什麼?」
鄭直把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剛要說話,勾陳一就從椅背上彈坐起來,上半身貼向桌沿,眼睛微眯著窺視著鄭直,「讓我猜猜,鄭哥的正事肯定不是抽空和我約會。」
鄭直眉頭一皺,他在來的路上開始回想當年的勾陳一是什麼樣的,反正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是因為常中生吧。」勾陳一把酒杯放在桌面上,輕輕的嘆了口氣「鄭哥實話告訴你這個我也沒有辦法。」
鄭直有點吃驚,他來之前做好了勾陳一會和他提要求的準備,沒想到得到的卻是對方的嘆氣。
「你來查,證明吳三把他能說的都說了,他就沒告訴你們常中生這個人有多變態嗎?」勾陳一起身走向旁邊的水吧,從上面拿過來一個文件袋,那個袋子鄭直見過,正是他上一次來這的時候勾陳一給他看的那個,「我拿到這些東西之後又找人深挖,結果發現最後的負責人都不是他,他還是一個小GG公司的老闆。」
「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能把他供出來的?」鄭直又切了一塊麵包,雖然半夜吃飯不符合他的健康守則,但是浪費食物在他的道德層面更加可恥,「他怎麼做到的?」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從我的角度看無非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別人說這小子,他做活只抽成這個數。」勾陳一伸出一個手指頭,「有時候心情特別好還可以直接腰斬。」
有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利潤,他們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鄭直深知這個道理,他也明白這些人做的見不得光的生意是一本萬利,一旦運作起來錢就會像海水一樣流進他們都戶頭。但他不明白的是,常中生作為這些事情的領頭人,如果只分這麼一點點東西不如安心做一個商人,錢來的正當,也不必冒險。
「鄭哥是不是在想常中生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求錢,在圈子裡名聲也一般,說白了就是那些最頂上的知道他,在底下的人看來他連鑽頭都不如。」勾陳一回到餐桌旁,這一次他坐在了鄭直旁邊,「所以他到底圖什麼呢?」
鄭直聞到了勾陳一身上的味道,他對香水沒什麼了解,只覺得這個味道聞起來讓人感覺安穩,想躺在旁邊睡一覺。
勾陳一發現鄭直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脖子上,便把浴袍的領子往外拉了拉,鄭直看見勾陳一大半個胸都露出來才回過神,尷尬地轉了轉脖子,「圖什麼?」
「這個我真沒查到,可能是小時候港片看多了,信奉『人活著就是為了開心啊』那一套。」勾陳一的粵語說得不標準,逗得鄭直發笑。
「不過我肯定不能讓鄭哥白跑一趟,我找到了他在境外的醫療記錄,他之前被人打了送進醫院,切掉了一節腸子。」勾陳一拿起手機,點開一封郵件的附件給鄭直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鄭直什麼都好就是學習語言半吊子水平,平時還能裝一裝,一到這種文件上就不知所措了。
勾陳一把掃描的文件放大,指著上面的一串文字,「這個位置是說他當時受到了外力撞擊後被送到醫院。」
「醫院沒有報警嗎?」
「這是地的一家私人醫院,這份醫療記錄也不會對外公開,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勾陳一看著鄭直的側臉,臉頰微微泛青,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來,「當然,我還是通過一些關係查到這家醫院是一家叫OVN的公司和當地的福利院聯合創辦的,主要目的是為那些福利院的兒童提供醫療幫助,而且……」勾陳一突然牽起鄭直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沈文興之前是OVN集團的大股東,在他出事前四個月就把所有股份分成兩部分轉移了,一部分直接給了常中生,剩下的都交給了一家信託基金,當然受益人寫的也是常中生,這點你可以通過合理合法的手續查到。」
鄭直越是想把手抽出來勾陳一就越用力,鄭直感覺自己的手背仿佛要貼到勾陳一的大腿骨上,而且對方正在把姿勢從普通的牽拉變成十指相扣。
「鄭哥的手掌好寬,握起來好像小熊。」
鄭直停止了掙扎,只是把手張開,任憑勾陳一的手指在指縫裡插著。
「我媽媽說不要和親密的人比手掌大小,那樣的話兩個人就走不到最後了。」勾陳一把另一隻手覆在上面,強迫鄭直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
「我們一定要在這彆扭的坐著嗎?」鄭直感覺勾陳一的語氣一點點消沉下去,媽媽對於他們倆來說都是有點沉重的話題,他不想打破這個氛圍,可是他因為掙扎半個屁股都在凳子外邊半個身子馬上要倒在勾陳一的肩膀上。
「鄭哥一會兒別走了,大晚上你也查不出什麼東西,不如好好睡一覺,明早我送你上班。」勾陳一把鄭直從椅子上拽起來,「你放心我不和你一起睡,我給你收拾了客房,你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不會有人打擾你。」
昏暗的燈光落在勾陳一的眼睛裡反射出來的景象顯得人格外真誠,鄭直看了眼桌子上沒有息屏的手機,發現已經快到一點了,從這裡再折騰回家估計今夜又睡不成了,他點點頭,把手從勾陳一那裡抽出來,「我明早六點就要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