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平》的番外字數還挺多的,是常中生的自傳,和兩位主角沒什麼關係。我就不避雷啦,反正看著看著覺得不對勁就退出來吧~周末會放出來哦~
周日開新的一卷。
愛你們~謝謝大家的支持!
求評論(讓我看看我滴親親寶貝們)
第42章
我知道火柴一點完你就要走掉,你將和溫暖的火爐、烤鵝、輝煌的聖誕樹一樣消失不見。——《賣火柴的小女孩》
我第一次見到沈文興是在石門山下的廢品站內,那時我剛從「魔窟」逃出來,卻沒想到外面的世界和那裡一樣糟糕。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才到了這個地方——一個破舊廢品站旁邊的一個小山洞裡,雖然臭不可聞但卻能保暖。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我迫不及待的和半個在路邊撿的饅頭一起住了進去。
當天晚上我就見到了沈文興。
他站在一群人的最前面,手裡抓著一個男人的頭,就像控制一顆皮球那樣。他把對方的臉摁在一台正在運作的機器前,那台機器發出巨大的響聲,兩邊的滾輪向內旋轉,我之前見過類似的機器,在孤兒院的食堂里,那個肥膩的廚子會把一些連著骨頭的臭肉放進去,擠出來的東西變成肉餅落到我們的碗裡。
被控制的男人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的嘴不斷張合,血從嘴角淌出來,舌頭不斷吞吐著,鼻涕和眼淚布滿了他的臉。
我沒有聽到他發出任何聲音。
我躲在窗戶外面,透過裂縫看著這一切,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巴。
突然,那個男人拼命地蹬腿,沈文興的臉上居然露出來一絲微笑,他把男人甩到地上,身後立馬上來了兩個黑衣人把男人架起來,強迫他跪著。沈文興往牆邊挪了挪,他的後背擋住了我的視線,我聽到打火機的聲音,他應該是點燃了一支煙。
我蹲在牆角不敢動,怕暴露也好奇。裡面的人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鳥語,但是聽起來語氣很嚴肅,大約過了五分鐘,我快要在牆根底下睡著了,一聲尖利的痛喊穿進我的耳膜,那聲音讓我想起孤兒院的禁閉室,甚至更加惡劣。我害怕到捂起耳朵,企圖封閉自己,但怒吼和慘叫一直沒有間斷,而且越來越密集。我閉上眼睛把自己縮成一個球,腳趾在那雙破爛不堪的鞋裡來回抓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都感到麻木,眼皮因為用力閉緊也開始抽搐。聲音好像消失了,我放鬆了一點,把眼睛睜開,看到了一雙很漂亮的棕色皮鞋,鞋頭上沾染了一點紅色的痕跡。
我抬頭,發現沈文興站就站在我身前,他像一頭雄獅一樣,眼神里寫滿了對獵物的渴望。接觸他眼睛的一瞬間我忍不住發抖,感官都變得敏感起來,我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直覺告訴我應該跑,但是我的腿軟的像麵條,身體抖的像篩糠。
他蹲下來,如同一團能把人吞噬的黑影一般壓了過來,我又閉上眼,這是我常年面對恐懼的下意識行為,他把手放在我的頭上,沒有扣住也沒有拎起來,就是平穩地、輕輕地放在上面。
「小孩你叫什麼?」
沈文興的聲音從我的耳朵里流進來,我的身體定住了,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話,我怕他也殺掉我。
「我什麼都沒看見。」我瘋狂地搖頭,頭髮在他手心裡來回掃,他沒有做聲,我喊的更凶了,直到身邊出現第二個人。
我聽到那個人說應該殺了我。
然後我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多日的舟車勞頓和驚嚇已經讓我筋疲力盡,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身上套著肥大的襯衣,料子滑滑的,四肢沒什麼力氣,但是我感受到了久別的清爽。
我坐了起來四下張望著,這是一間很大的屋子,月光透過薄紗淌進來,一直流到床邊。我儘量輕地挪到床沿,發現地板上鋪了地毯,我的腳踩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上,那一刻我以為我已經死了,因為他們說天堂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
「小孩,你醒了。」
我看見一道光從房間的黑暗處漏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那裡。我認得這個聲音,我應該還沒有死。
他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聞到了一種苦丁茶和香火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到很多年後,我還是清晰的記得這個味道的感覺,沉重、冷靜、悽苦,就像沈文興這個人一樣。
「你叫曹燃對嗎?」
他蹲下來,直視我的眼睛,月光在他的瞳孔里形成了一個光圈,看起來他很想從我這得到一個答案,但我什麼都沒回復他。
「我叫沈文興,你以後叫我文興哥就行。」沈文興把手放在我的小腿上,「餓了嗎?醫生說你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這次我點了點頭,並且終於鼓足勇氣,對著我的大腿喃喃地叫了一聲:「文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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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棟別墅里住了六個月,沈文興每天早出晚歸,我好幾次在窗台上看見他從車上下來,衣服上沾著紅色不明液體,但是他來找我的時候身上總是那種重複的味道,和雪白的襯衫,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比如他和我相遇的那個夜晚被摁在機器旁的男人到底怎麼樣了,比如他的工作到底是幹什麼,比如我每天能幹什麼……這些問題最終都被他那雙眼睛堵了回去,我知道我不應該問,也不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