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岔開話題,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我去喊明明。」
「不用,別打擾她,咱們去吃。」徐望故意乾咳一聲,「現在十一點,滷子剛出鍋,吃起來正好。」
李俊濤還想把話題拽回去,鄭直拐著他快步往前走,嘴裡還念叨著:「今天第一碗是我的,徐望你慢慢跑吧。」
徐望跟在兩個人身後塊步走,結果因為大病初癒渾身沒勁被甩了兩步遠,乾脆開始裝病,鼻腔和嘴一聲哼哼。李俊濤被鄭直拽的半個身子往前傾,他害怕徐望出事,一個勁扭頭向後瞅,全然忘記了「訴苦」這一茬。
三個人抱著面碗坐在牆角,徐望把鹵里的蔥挑出來放在手紙上,鄭直用筷子敲他手背,「多大了還挑蔥。」
「多大了我也挑。」徐望把筷子穿進蔥圈,然後甩到鄭直的碗邊,「俊濤,哥跟你講,你看他現在說我,他不吃的東西更奇怪。」
李俊濤嚼著麵條還沒品出滋味就聽見徐望喊他。他猛一抬頭,麵條帶著湯沾到他下巴上。
「別聽他瞎說。」鄭直遞了一張手紙給他,「今天上午你和李隊還去幹嘛了。」
李俊濤接過手紙抹了一把嘴,「我們去和香月分局的周……」他轉著眼珠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那個人的名字。
「周強。」
「對,和他討論了下薛仁的事,他們經過走訪調查,初步推斷張長勇有足夠的作案動機。」李俊濤把筷子斜插進碗裡,目不轉睛地盯著鄭直,「店裡的老人說張長勇常年靠賭博為生,癮大但運氣不行,是個扔出去一萬賭不贏十塊錢的主,他和薛仁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薛仁總借錢給他,他還不上的時候就給薛仁拉皮條,要不就是替他在別的棋牌室出老千攪人生意,反正東文幹這一行的都躲著他,大家給他起個外號叫瘟神。」
鄭直夾了兩片牛肉放到李俊濤碗裡示意他邊吃邊講,「然後呢?」
「最近張長勇又來問薛仁借錢,聽說數額不小,好像是要租店面還是幹嘛,他們這些人也說不清,不過薛仁沒借他,前段時間兩個人在店裡大吵一架,還動手了,薛仁的胳膊上被碎瓷片劃了個四指寬的口子。」李俊濤並起手指放在胳膊上比量。
「就因為這個?」
「李隊長也是這麼問的,他覺得薛仁的死法特殊,張長勇就算是殺他也會選擇一刀斃命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沒必要性侵他。」李俊濤說到那兩個字的時候特意放輕聲音,「但周強說目前從薛仁的日常下手找不到第二個嫌疑人了。」
「薛仁被性侵沒查出DNA?」鄭直扒拉著土豆絲,「今天后廚又忘削皮了吧。」
「沒有,只查出了潤滑油的成分。」李俊濤用手把側臉遮起來,擋住自己的嘴形,「我有一個想法。」
「說。」
「我覺得有性侵痕跡不一定非得是真人,我之前聽說男的也能用道具。」李俊濤的臉紅了起來,「目前調查方向集中在男性身上是很片面的,而且香月分局把精力都放在薛仁的人際關係上,到目前為止連第一案發現場都沒有找到,我怕他們把罪賴在死人頭上草草結案。」
「我們上午調查也有一些進展,等下午集體開個小會,交流下意見。」鄭直把最後一口麵條夾起來,他在不鏽鋼碗壁上看到了自己的輪廓,「我去給李隊打包一份。」
「明明姐呢?」李俊濤端起碗喝湯。
鄭直的下巴往上抬直指徐望,「你問他。」
「不用。」徐望把最後兩塊牛肉包圓,「我給她點了煲仔飯,還有十分鐘就到了。」
李俊濤雙手捧著碗,他看了看鄭直的背影又看了看徐望,「你們倆……」
「搞對象啊。」徐望抽了好幾張手紙疊在一起,然後從臉頰擦到嘴角,「般配吧。」
「般配般配。」李俊濤咬著嘴唇,虎牙露出來一個小尖,他遲疑良久才憋出來一句,「那鄭哥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徐望聽到這個問題後如同二丈和尚一般,他看著李俊濤的眼底,發現那裡好像反覆使用的調色盤,紅色和青色疊在一起,有一種詭異的羞澀。
「我之前以為你們倆是……」李俊濤看著徐望有點「震撼」對表情連忙補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上次在樓下大家老把你倆放在一起講,還說你們是天生一對。」
「是天生一對,他是我最好的戰友。」徐望站起來迎著鄭直的方向,「我們不是『既生瑜,何生亮』,是『伯牙子期』。」
鄭直走過來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一個看他的眼神含情脈脈,搞得他好像剛打仗歸來的戰士,另一個壓根不看他,腦袋轉得像被人推了一把的不倒翁,晃來晃去就是定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