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應了一聲,他不覺得自己和周強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討論感情生活的程度,沒想到周強接著說:「我當初和我老婆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她是個小學老師,教語文的。」
「語文老師好啊,我媽也是老師。」鄭直微微一笑,想起小時候沒寫完作業被他媽罰抄課文。
「不是職業的問題,她很好,但是家裡不行。」周強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一側的嘴角,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這一輩子就是往外掏的命,當年和我一起進來的胡海東你知道吧,人家老丈人是監察的,這幾年他升職是一路綠燈,我算是坐著火箭往前趕也追不上咯。」
鄭直感覺如坐針氈,他後悔上了這趟車,在這種問題上他一貫是不願意發表意見的,「周哥這幾年乾的也不錯呀,聽說也快要升了。」
「我?」周強清哼一聲,「你別聽他們瞎說,這幾年這樣的好消息我收了一沓了,你看我不還是在這個地方蹲著嗎?」
鄭直尷尬地笑笑,他擰開水杯用喝水緩衝車內的氣氛。
「你也別怪哥多嘴,我看你更不好混,老的不退哪有你們的地方,一個月掙多少錢?現在娶媳婦可不像之前,那些小姑娘一個個眼睛都要長到天上去,前兩天我表弟訂婚,聽我姨說女方彩禮就要了十二萬,還不算亂七八糟的呢,這要是沒有三十萬,別想安心結婚。」周強的手隨意地搭在操作杆上,「哥八卦一句,你有對象了嗎?沒有不要緊,讓你嫂子給你介紹幾個談談,她們學校小姑娘多,做老師的工作穩定。」
「謝謝周哥的好意,我有對象了。」鄭直抱著杯子想起了勾陳一那張臉。
「那一定得好好看看他家裡做什麼的,咱們男人不就是要拼事業嗎,有一把助力肯定是好的。」
「他家裡開公司的。」鄭直回答道。
「呦,小富婆呀。」周強眼睛眯起來,「那也行,反正混到最後不都是為了錢嘛。」
鄭直聽到這話心裡有些不痛快,即使他心中不是這麼想的,他也攔不住別人的想法,更沒辦法抹平他和勾陳一在財富方面的鴻溝,只能辯解道:「感情還是很重要的。」
「年輕了吧。」周強伸出一根手指頭對著鄭直上下擺動,「還是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時候就知道了,什麼感情到最後都會消失,我談戀愛那陣也是蜜裡調油,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情飲水飽,結婚後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你得養家呀,得照顧雙方父母啊,哥哥給你交個底……」周強的聲音突然輕下來,「我和你嫂子已經分房三年了,當初結婚的時候,我也沒想到能有這一天啊。」
鄭直聽到這句話,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的浴室,他的臉刷的一下紅起來,下午的陽光一照看起來格外明顯。
周強注意到鄭直的變化,他抿著嘴笑起來,「還不好意思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快有了。」
鄭直不再搭腔,他連忙又喝了兩口水。周強也不是那種沒眼力見的人,趕緊換了一個話題頂上,「今天上午我們找到新民小區的居委會了解了一下情況,這因為地角還算不錯,租金又不高,所以有近乎五成的房子都在出租狀態,這也是我們為什麼一直沒有鎖定案發現場的原因,我們最開始想從群眾入手,看看有沒有什麼目擊證人,但是拋屍的時間正好在晚飯前後,小區內部流動人員少,也沒什麼人注意。」
「那下一步的偵查方向是什麼?」
「我們鎖定張長勇不是沒有道理,他有充足的作案動機,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雖然薛仁得罪過很多人,但因為他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保護他,所以這些人不會選擇動手殺他,只有張長勇在這裡是沒有顧慮的,他之前就已經把這個圈子裡的大部分人都得罪光了,薛仁再不幫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周強撥動轉向,「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張長勇本身就是個沒心肝的東西。」
「可是他為什麼選擇這樣的作案手法呢?」鄭直把遮光板拉下來,「是覺得這樣可以侮辱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