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錢!」何冬高聲喊起來,「我可以照顧他,不需要別人。」
「好,好。」李富德安撫著,一腳踹在鄭直的鞋跟上,鄭直沒回頭,只是掏出手機把何冬的名字和那張銀行卡拍給宋明明。
大廳里的醫護人員匆匆經過,鄭直不安地看著他們,害怕有人帶來不好的消息。
不過兩分鐘,一份整理好的信息就發到鄭直的手機上,點看一看上面掛著兩張照片,一張是何冬的身份證另一張應該是他小時候,長得比現在白,大眼睛圓溜溜地不敢看人。
何冬,余市人,21歲,被父母遺棄後在福利院長大,十五歲時來到東文,在東文技術學院上了三年學,畢業後進入世友工作。銀行卡是何冬的名字,他名下只有這一張卡,裡面有三十多萬的定期存款,在半個小時前通過網銀分批提了出來,還有二百六十萬因為交易限額沒有進行操作。
鄭直遲疑了一下,回到聊天界面打出一串文字:吳三是不是也是余市人?
「對,我正在查他倆的關係,畢竟吳三之前是禮物的老闆。」
「誰是蔡洪勝家屬。」一個長得很結實的大夫從急救室走出來,手裡拿著藍色文件夾。何冬聽見蔡洪勝的名字一桿子衝出去,大聲喊著,「我是,大夫,他怎麼樣。」
鄭直跟在他身後,畢竟這樣的事對於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孩來說還是太複雜,就算是大人也需要陪伴。
「是這樣,現在患者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還在昏迷狀態,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他肝破裂且急性腎衰,家屬要隨時做好準備。」大夫抬眼看了一下何冬,「你是他……」
「我是,我是他弟弟。」何冬遲疑一下,他心虛地回頭看鄭直,鄭直當做沒聽見歪過頭去。
「那你在這兒簽字吧,不要離開,一會兒有護士過來找你。」大夫腦袋上的汗滴在文件上,砸出一個水印。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何冬拿筆的手都在顫抖,最後不得不像剛學寫字的幼兒那樣一筆一畫在紙上寫下名字。
「暫時還看不到,裡面還在進行手術,過後會直接轉到ICU觀察。」大夫收起本子,語氣十分冷靜,「我們在搶救過程中發現患者腰椎損傷,以後很有可能癱瘓。」
「癱瘓。」何冬喃喃地重複了一邊,他後退一步朝醫生鞠躬,頭快要挨上膝蓋,「不管怎麼樣,希望您想辦法救救他。」
醫生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比起哭天搶地把他們奉為神明,何冬已經算得上溫和派,他扶著何冬的胳膊,「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
醫生走後何冬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手抱著臉痛哭起來,聲音夾在吵鬧的大廳里幾乎聽不到,鄭直蹲在他身邊抱住了他的腦袋。
直到凌晨四點蔡洪勝才被轉移到ICU,護士領著何冬辦手續,鄭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李富德則先去了交警大隊,李俊濤打電話說情況有點複雜,需要他親自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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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亮,勾陳一把車停在鄭直家樓下,今天凌晨蔡洪勝進醫院的消息不脛而走,鄭直現在應該在市局加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過來,這兩天亂七八糟的事壓得他喘不上氣,陳鳴發來的文件和新項目的合同堆滿辦公桌,吳配華的動不動發來的邀約讓他疲於應對,只有在離鄭直近的地方他才能喘一口氣。
前面有一塊草坪,周圍種了一圈灌木,現在雖然已經入秋但葉子依舊綠油油的,像頭髮茂盛的怪人,勾陳一坐在車裡盯著那裡發呆,直到一個黃色的小身影從草叢裡竄出來,他定睛一看,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且眼熟的男人。
勾陳一馬上拉開車門鑽出去,多多大老遠就看見他,拽著一個勁兒往這跑,韓知行還沒反應過來,死拽著繩子跟著跑起來。
「多多,停。」韓知行以為它看見了小區裡的野貓,「不許追小貓。」
勾陳一蹲下來拍拍手,本來要停下的多多更賣力地跑起來,韓知行這才看見他,一臉的不屑。
「鄭直呢?」勾陳一明知故問,「多多怎麼在你這兒?」
韓知行:「……」
他把手裡的繩子又纏了幾圈,硬是把多多拽回來,壓根沒有回答勾陳一的問題,只溫柔地說了句,「多多回家了。」
「多多!」勾陳一去搶繩子,「誰讓你帶他回家了!」
「勾先生。」韓知行站定,輕蔑地笑起來,「我的朋友把他的狗狗託付給我,我理應照顧好它,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