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聞青生又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餵?」
「……」
「誰啊。說話。」
熟悉的低沉嗓音,帶著一絲吊兒郎當的語調。
可聞青生摸了摸胸口,再也沒有緊張或喜悅。
「謝呈明,我們見一面。」
然後,聞青生聽見手機砸地,酒瓶翻倒。
一片叮呤咣啷的混亂之後,謝呈明似乎膝蓋還撞到了玻璃茶几角。
「阿生?你?我……」
「我會再跟你定時間地點。」
聞青生不給謝呈明敘舊的機會,掛斷了通話。
他仰起頭,望著樓上書房的窗戶,季向松的身影正隱隱綽綽地顯在那裡。
*
「季矜栩的事,我會處理。」
季向松站在書桌前,看著他母親。
雖是血緣相連的母子,但感情上並無親昵,疏離得宛如工作匯報。
顏琬芝攏了攏身上的駝色羊絨披肩,緩緩坐進皮質靠椅。
這熱搜小事一樁,她都可以解決。
召季向松回來,當然不全是為了季矜栩的事。
「其實,打算過幾天再找你。但你連小栩都沒看住,那我們就現在談談。」
「季向松,你昏頭了。」顏琬芝直接下了定論。
「先前養那些小玩意兒,你都很知分寸。這次呢?」
季向松面色稍沉,冷漠道:「沒區別。」
顏琬芝細眉輕挑,繼續問:「你在採訪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家媒體和季氏關係頗深,節目監製看完剪好的成片,左思右想,決定也讓顏琬芝過目。
季向松沉默了。
「那採訪我壓了,不會播出。」
「季向松,你坐到這個位置,不是為了供大眾取樂,變成飯後茶餘的談資。」
「你大刀闊斧弄集團改革,得罪了多少老一輩。別忘了,他們都還盯著你。」
季向松側過身,腳步一跨,就要離開。
如果顏琬芝只是喊他來訓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聽。
他早就過了被管束的年紀。
顏琬芝被拂了面子,也不急不惱。
她屈指敲了敲桌子,說:「聞青生來了嗎?你上次嘴角帶傷回來,是他打的吧?」
「他擔心季矜栩。」季向松背對顏琬芝,避而不談第二個問題。
換而言之,我不是帶他來見你。
季向松不同意聞青生來季家老宅,但聞青生知道了季矜栩出事,強行跟著上車。
「季向松,我很了解你。從小時候起,你想要的東西都註定會握在手裡。」
「那些不務正業的物件,我給你全丟掉了,你也確實有本事能再拿回來。」
「我不知道你怎麼把他從謝氏集團撬走。但人不是物,強留註定不會長久。」
顏琬芝站起身,嚴肅道:「我不允許再因為那種風流私情,鬧得家門難堪。」
季向松沒有回答。
他眼神晦暗,拉開門,走了出去。
*
聞青生剛回到客廳,就看見季向松從樓梯緩步走下,身後還跟著一位年長的女人。
聞青生的後背不自覺地冒汗。
他沒想到這就要與季向松的母親見面。
腦中電光火石,聞青生考慮了很多。
如果被責問他和季向松的關係,他該怎麼說。
如果要他離開季向松,他該怎麼辦。
不對。
聞青生使勁掐了掐掌心,恢復鎮靜。
季向松有床伴,多麼稀鬆平常的事。他養過許多小情人,只要不影響利益,家裡人不會過問。
聞青生整理清楚思緒,趕緊拉了拉衣袖,遮掩住手腕上的痕跡。
「聞青生。」
顏琬芝已經走到聞青生面前。
她是omega,身形瘦小,短髮微卷齊耳,藏著銀絲,但眼裡透著經歷風霜的銳利。
「顏總,您好。」聞青生挺直背,看著顏琬芝的眼睛,不卑不亢道,「熱搜已經處理了。那些舊事不會再被隨意傳播。」
顏琬芝聽了,輕呵莞爾。
聞青生一愣。
這似笑非笑,他慣在季向松的表情上看見。
顏琬芝轉過臉,看季向松,道:「你真是找了個好秘書。」
聞青生心虛地抿了抿唇。
季向松對聞青生說:「走了。」
「好的,季總。我去通知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