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遇到難處了嘛,家中倒是有這麼多銀子,只是那百年檀木是京中一位大商賈買來給老娘當壽材的,深山裡運出來,費了不少工夫,放在棺材行里雕琢,你伯母一眼就看上了,只是商賈不肯相讓,棺材行掌柜怕惹上官司,也不鬆口……」
崔嫵是謝家婦,夫君又升了司使,若是她開口要檀香木,棺木行定然買帳。
崔嫵看向靈堂里,意味深長道:「哦……原來是想強搶啊。」
崔信娘會不會求人,就剛剛那態度,還想借她的光,這老閔婆沒事吧?
人都走了,還要給女兒掙這個體面,也不看她配不配。
姨母「哎」了一聲:「哪裡這麼難聽,銀子還是給的,何況那家老娘瞧著長命百歲,實在不用這麼早備著壽材,就是勞你開個口而已。」
崔嫵直接拒了:「我在謝家的過得艱難,那敢扯這麼大的臉要什麼百年檀香木,照謝府的清貧,大婆婆過世時已是一品誥命,用的不過一副烏木棺,我百年之後最好的,也逃不過這樣,伯母開口就要檀香木,是做夢都不敢的,何況還是搶別人的。」
言外之意,她崔雁憑什麼越過謝府老太太去。
可崔信娘能派她來當說客的,就證明這姨母又犟又蠢,才會把別人的事當自己的事辦,一聽晚輩拒了長輩的請求,立刻就不客氣了:
「二丫頭,你可不能這麼做親戚,都是住一個宅子裡的,攀上高枝,就把家裡人的好處都忘了?也不是要你出多大力氣,連開個口都不願意,說出去多叫人心寒,你能嫁進謝家,還不是人家聽了你出自太師之門?這是借了你伯母的光啊!」
「伯母平日裡就是這麼跟人誇口的?那怎麼大姐姐這個她親生的,沒有借這個光嫁出去呢?謝家若真在乎三代之前的太師,怎麼逢年過節,也不見往這兒送一張拜帖,反而是大姐姐巴巴地湊過去走親戚?」
崔信娘激動起來:「崔嫵,你連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哎喲,你看你這話說的……」姨母病急亂投醫,把棺材行的掌柜扯到崔嫵面前,「你看,這就是宰輔家的息婦,堂堂司使夫人,一點沒騙你吧,她在這兒,你自去拉棺木就成了。」
掌柜的道:「那棺木本是京中大賈為老娘訂的,若是司使夫人想要,只要做個保,小店銀子都不要,立刻奉上,給崔家娘子換棺。」
這是牛不喝水強按頭,想賭崔嫵拉不下這個臉,吃虧應下,可她偏偏就敢讓大房更沒臉。
崔嫵不介意大聲讓崔信娘聽見:「夫君剛剛升官,同我三令五申最忌收受好處,折損清名,我也實在沒有門路保你,那檀香木棺材你們自己留著吧,崔家絕不平白受你這份恩。」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就是要讓靈堂里跪著的,進出的人都聽到:「平白開口要東西,那是乞丐的行徑,你都說我是司使夫人了,自然做不來那種乞丐的事,還是老老實實用柳木棺材吧,人都死了,生前不見給她過些好日子,死後整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麼。」
崔嫵說著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