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博士來上菜,看到倒伏的酒罈,驚嘆道:「薛大官人怎麼把一整罈子的茱萸酒都喝光了?」
「那又怎麼了?」
「您忘了,那酒……」茶酒博士自個比了比,又禁不住猥瑣一笑。
薛鴆愣了一下,擺擺手哈哈大笑:「那就沒什麼事了。」
就是那位娘子要吃點苦頭咯。
不過小夫妻分別在即,多纏綿些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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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崔嫵把熱帕子貼在他臉上,柔聲問道:「怎麼會喝那麼多酒呀?」
謝宥低頭來看她,黑眸似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霧。
「你猜。」他唇邊含著一抹淺笑,別有意味。
崔嫵對他原本就比對旁人多幾分耐心,此刻更是對這風情搖曳的樣子難以招架,很願意陪他玩鬧。
細嗅了嗅,她猜道:「山茱萸酒……很好喝嗎?」
可他就是不說話,微微歪頭看著崔嫵。
他喜歡她狡黠得意的表情,鮮活,純粹,便也學著這樣。
若是清醒的謝宥斷不會如此,酒,會催發出人的另一面,變得不像話。
「到底在看什麼呀?」崔嫵惱了。
「後日我就走了。」他解釋道。
醉到這個地步,他還記得這件事。
「所以你是想多看看我嗎?」崔嫵捧起他的臉。
被熱帕子敷過的臉乾淨柔軟,謝宥現在比一隻狸奴還讓人想掐。
於是他的嘴被崔嫵捏得像鴨子一樣。
想說的話說不出來,謝宥抬眼,「嗚嗚嗚」地埋怨。
崔嫵故意逗他:「說的什麼?快說啊。」
「嗚……」
戲弄夠了,她才放了他。
眼前一晃而過的手被他握住:「你手上是什麼?」
崔嫵一看,是沒擦乾淨的烏墨,馬車昏暗,她擦手的時候看不清。
崔嫵收回手解釋道:「出門之前記了點帳,困了就撐著臉睡著了,對了!我臉上有沒有?」
「有一點。」
「好了,你這酒味兒真熏人,快去洗漱吧,妙青楓紅真是的,也不提醒我,剛剛在酒坊不知道被人看到沒有,我去洗把臉……」
沒頭沒腦的幾句話說完,崔嫵將他推去淨室。
半夜,崔嫵越睡越熱,翻身想要挪到另一邊去,一睜眼差點嚇畜生。
謝宥還沒睡,在那兒幽幽看著她。
這眼神莫名讓崔嫵想到在落梅莊東石村那夜,她撲到謝宥懷裡時,似乎也是這樣的眼神。
墨黑的眼底似藏著數不清魑魅魍魎。
壓住心慌,她嗔怪道:「不睡覺在看什麼呢?」
謝宥還是不說話,她翻身要離遠一點,結果,他就靠近了。
陽貨昂然,梗在二人之間,謝宥不睡覺的理由,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