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鞋斷了。」小孩凍得哆哆嗦嗦,讓妙青抱在了懷裡,傳給他一點暖意。
崔嫵道:「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皮子是我爹進山了打的,想賣了付佃租,可他凍病了,只能讓我帶著皮子出來賣,這個管事認得我,看到我手裡有皮子非要搶走,說抵佃租,我給不了他,這皮子是要給阿爹抓藥的……」
他越說越難過,嗚嗚大哭起來。
怕弄髒了賣不到好價錢,他都不敢披在身上,只是抱在懷裡。
「他說的是真的?」崔嫵看那管事。
管事很理直氣壯:「他們欠錢不還還有理了?」
周卯要掏銀子打發了他,崔嫵卻按住他的手,「給什麼錢,把他打一頓!」
這佃租是怎麼回事她可清楚得很,過重不說,就算現在付了,扭臉他們就不認,照樣要去討。
「饒命!不要了!我不要銀子了。」
這天寒地凍挨一頓
打,人怎麼受得了哦。
沒人聽他的求饒,拳頭雨點一樣落下來,沒一會兒,人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只剩下躺在地方捂肚子,哀哀喊救命的份。
崔嫵一眼沒看,問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樹旺。」
「走吧,樹旺,今晚先到我們那兒住下,明日賣了皮子再回家。」
樹旺期期艾艾:「我還有一個弟弟,你們能去接一下他嗎?」
「他在哪兒?」
樹旺帶著他們往前去。
「在一戶人家廚房後頭,大概是挨著燒柴的灶台,我試過,暖暖的,我讓他乖乖待在那兒,賣了皮子就去接他。」
「就是這兒。」
樹旺掀開破草蓆。
草蓆下確實有一個小孩,比樹旺還小,像剛會走路不久。
小孩已經凍死很久了。
崔嫵摸了摸,那裡一點都不暖,牆後更不是廚房,樹旺大概是凍糊塗了,連冷暖都分不清。
沒人說話,這樣寒天總要死幾個乞兒,他們都有一樣的記憶。
樹旺接受不了,「我弟弟得暖一暖,快幫我抬一抬他好不好?」
「幫我抱他起來,我現在沒力氣。」
樹旺哭得眼淚和鼻涕一起下來。
晉丑搖搖頭:「這麼冷的天穿那麼單薄,光著腳到處走,現在腳底發紺,你自己也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