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姜棠聽完顧明河說的正事後,伸手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口,稍稍壓下去心底的訝異。
顧明河不僅是杭城非遺纏花的代表性傳承人,還是杭城纏花協會的會長,數次參與大型非遺活動進行文化交流,所獲榮譽數不勝數。
她還記得初識非遺纏花時,顧明河鄭重地對她說:「非遺纏花的傳承任重道遠,既然你選擇了它,就要對它未來的發展負責。」
顧明河守著這個承諾,哪怕已經過了退休年齡,仍然在為非遺纏花的傳承做努力。
現如今。
她的腰傷和手上的舊傷不斷復發,已經無法繼續支持她走非遺傳承的道路了。
她想她該服老了。
這個位置應該讓給更合適的人去坐,傳承之路應該讓年輕人延續下去。
她覺得姜棠就很適合。
姜棠卻覺得難以擔起這個重任。
傳承非遺文化不是兒戲,雖然她經常會在微博上向大眾展示製作精美的纏花,讓更多的人感受到纏花的貌美。
可若讓她坐上那個位置,肩負起傳承的擔子,所要做的就不是發幾條宣傳微博這麼簡單的事了。
她惶恐。
她怕搞砸。
更怕辜負了顧明河的期待。
顧明河深知她的顧慮,笑著寬慰她:「年輕人不要怕搞砸,大膽放心去做,再不濟還有老師給你兜底呢。最重要的是——」
「我人老了,也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但我知道一味地走老路對纏花的發展無益處,最重要的還是創新,讓傳統和現代結合起來,這些就需要你們年輕人來。」
顧明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打消了她不少顧慮,但她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是我?」
她六歲時搬來杭城。
跟在顧明河身邊學習纏花技藝滿打滿算不過兩年,在她之上還有不少從小就跟著顧明河學習技藝,功底深厚的師兄師姐。
她想,那些師兄師姐應該更合適繼承顧明河的位置。
為什麼偏偏選中了她。
「因為你身上有種特別的靈氣和毅力,這是他們所沒有的。你還記得剛入門的那段時間嗎?」
她上手很快。
基本上顧明河演示一遍,她就能學個八九分,摸索著纏幾次就能完整纏出一片花瓣。
最終將小零件組裝成整朵纏花時,也有自己獨特的一套審美。
不僅在學習纏花技藝方面有天賦,還特別有耐心。
坐得住。
在同齡人都爬樹下地瘋玩瘋鬧的時候,她待在顧明河工作室學習製作纏花,一待就是一整天。
顧明河都佩服她身上這股堅持不懈的精神。
玻璃杯中的水已經被她喝空了,她抿了抿憂慮到有些乾的唇:「我知道了。」
「讓我再考慮一下吧,顧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