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音離開了之後,她循著記憶里的路線,穿過了一片花園,拐了個方向往迴廊走。
在經過一座嶙峋的假山時,隱約聽見一陣咳嗽聲。
聲音很耳熟。
等她從記憶角落裡想起這獨一無二的咳嗽聲源於誰,腳步頓了半秒,下意識想換個方向走。
「六弟妹。」假山後頭的人已經看到了她,並且先一步出聲叫住了她。
看來是走不了,她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打招呼:「大哥下午好啊。」
屋檐上的冰雪都還未消融,陸錦和披著身厚重的領口縫著一圈毛邊的大衣,身側擺了盆炭火燒著,手裡還揣了個湯婆子,時不時咳嗽幾聲。
面前的石桌上放著張棋盤,上面黑白兩色的棋子分布。看樣子他是在一個人下棋。
明明畏寒到了極點,卻還是要在零下的天氣露天下棋,真是個怪人。
「大哥好雅興,我就不打擾了。」姜棠深知陸尋昭不願與他多打交道,況且她一想起陸尋昭明里暗裡跟她提起過的,陸錦和這折磨了他半生病痛的來源,就渾身毛骨悚然的,因此偶爾見到了也是能避則避。
禮貌打完了招呼,她轉身欲走。
「啪——」
陸錦和蒼白的指尖夾著白玉棋子不疾不徐放置在棋盤上,抬起頭,笑不達眼底的長眸看向她:「無事,六弟妹坐下來陪我下一局?」
雖是一聲詢問,可語氣不容置喙。
那雙溫和的眼眸盯著她,她感覺比寒冬臘月的冰雪還要冷。
她擺擺手,勉強擠出了一抹拘謹的笑:「我不會下這種棋,就不亂了大哥的棋盤。」
陸錦和顯然是鐵了心要留她下來下這一局棋,面上划過一絲笑,遷就她:「可以按照你的方式來。」
「那……」再推脫下去,姜棠想不到好的藉口了,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遲疑道,「五子棋?」
空氣肉眼可見的凝滯了一瞬。
陸錦和以為她說的不會下棋只是推脫之詞,沒想到是真的不會下。
見陸錦和滿臉沉默,姜棠心想也好,反正也不想留在這,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只會這一種,大哥若是不想下五子棋,我可以先走的。」
陸錦和把棋盤上黑白兩色的棋子重新分揀好放到瓷罐,做出了讓步:「五子棋也行。」
隨後把裝著墨色棋子的瓷罐換到她那邊:「執黑先行。」
姜棠不與他客氣,想著速戰速決,早點下完這局就溜了,摸出一顆黑子,下在棋盤最中間。
「天元起手,六弟妹這一手下得妙。」陸錦和不緊不慢在黑子旁邊落子,像是沒話找話的硬夸。
管他妙不妙的,姜棠單純覺得棋盤空蕩蕩的,下在中間不僅好看,還讓棋盤看起來沒那麼空了。
幾個回合下來,棋盤上的兩色棋子漸漸增多,布滿半個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