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辦公室,高松然看到教外班英語的呂老師在場,先把何珊燕帶到了她面前。
呂老師38歲,家裡有個上小學的女兒。高松然想,呂老師肯定會幫女孩子扎辮子。
呂老師欣然同意,用自己隨身帶的小梳子,把何珊燕凌亂的頭髮梳整齊了,又利落地把馬尾辮重新盤好。
何珊燕破涕為笑。
坐下後,高松然沒有像以往一樣,等著學生先開口。
他告訴何珊燕:「今天那群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盧浩打架都能背兩個處分,這群人至少得人手一個處分,等我查出帶頭的是誰,我會爭取讓他開除的。他們,或者其他學生,有這樣對待過你嗎?」
何珊燕回憶起了小時候,因為上課無法控制自己發出怪聲,連老師都嫌棄她。對她重拳出擊,對欺負她的同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初中,學校校風更好,但她也是班裡被嫌棄的對象,三年從來沒少了捉弄和嘲笑。吳震寰擅長調整心態,與嘲笑聲共存,但何珊燕本身就不擅長社交,每每被人笑話,她的心態也會受到嚴重打擊。
由於情況特殊,學校允許她帶手機來學校。上初二時的一天,班裡的壞孩子偷偷藏起了她的手機,還關機了。
放學後,她不知所措,也沒有求助老師,而是一個人在整個校園裡瘋了一樣尋找手機。
她的媽媽聯繫不上她,班主任老師同樣打不通她的電話,兩人也像瘋了一樣在學校里找孩子。
而那些藏起她手機的孩子,卻像看笑話一樣,圍觀著在校園裡前後奔走的三人。笑話看完了,再把手機丟在公共走廊垃圾桶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那一天回家,無論是何珊燕還是她的媽媽,都身心俱疲。
何珊燕被媽媽痛罵了一頓,儘管她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而何媽媽罵了女兒一頓後,也痛哭了一整晚。
何珊燕無法理解媽媽的行為,高松然卻很能共情。
她家條件一般,為了給她看病,父母更是傾其所有。何爸爸在廠里上夜班,很少照顧到家裡;何媽媽白天上班,下班後還要面對這個有缺陷的孩子。
阿斯伯格是自閉症譜系上的病症。
比起那些自理能力都沒有、甚至會無緣無故打人的自閉症孩子,何家已經很幸運了。
但是,陪伴一個譜系孩子的所需的精力,比陪伴一個正常孩子高出太多。
何媽媽知道,這件事裡女兒一點錯都沒有,要說錯,也怪自己和何爸爸基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