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和班裡大部分同學一樣,生於一個小康家庭,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
從小衣食無憂,受盡寵愛,甚至養成了些許刁蠻的性子。
九歲生日那天,父母以臨時加班為名,推掉了許諾她的生日大餐,惹得她很不高興。
父母在桌上留了飯和字條,放微波爐里叮一下就行。但呂鷗冉生氣了,沒有吃飯,賭氣躺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晚上十點多,父母才匆匆到家。又累又餓的呂鷗冉,在半夢半醒間被媽媽抱上了床。
陷入夢鄉的前一秒,她隱約聽見媽媽低語,「寶貝,對不起,生日快樂」。
困到眼睛都睜不開,呂鷗冉當然看不見爸爸陰鬱的臉色,和媽媽臉上的尚未擦乾的淚痕,也聽不見媽媽祝她生日快樂時,聲音里止不住的顫抖。
第二天,父母買來生日蛋糕,好像昨天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為她補過九歲生日。
那天晚上,呂鷗冉依然沒有消氣,對著父母大爆發:「連我期待了這麼久的生日都能忘掉,你們根本不愛我吧!連我在學校最討厭的死對頭楊菲都記得我生日!以後的生日,再也不跟你們一起過了!」
「寶貝,對不起。明年一定給你過一個最難忘的生日。」
說完,呂鷗冉爸爸看向遠方,眼神迷離。
呂鷗冉媽媽嘴唇顫動一下,欲言又止。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呂鷗冉想,她一定要收回這一席話。
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口。
想都不要想。
確診時已是晚期,病程進展又很快。半年前還在單位運動會生龍活虎、為了趕截止日殫精竭慮;半年後,一頭黑髮蕩然無存,人也被折磨得形銷骨立。
一米八的大漢,到了最後,體重不足八十斤。又過了幾天,變成幾斤重的盒子。
去年爸爸許下的諾言,從某種意義上實現了。
呂鷗冉的十歲生日,的確刻骨銘心,最為難忘。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沒有爸爸的生日。
「老師說的那個人,也是37歲查出來的病……」
「要是科技可以快點發展,那種藥是不是就能早幾年出來了……」
「我好想他。」
呂鷗冉蹲在牆邊悲咽,每個字都從顫抖不已的唇間落下,像滴在地上的淚水,碎成一片又一片。
下課鈴響。呂鷗冉一慌,下意識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早已麻木,不聽使喚。
一旁的華薇連忙扶住她,柔聲低語:「想哭就哭,我陪著你。」
發現華薇的眼圈也紅紅的,呂鷗冉一怔,小聲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