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們前方的王笛聽了,也轉過頭來:「班班,我和你感同身受啊!田田,你跑了,好歹留兩隻瞌睡蟲在我們身邊,幫我們入睡嘛。」
王笛的同桌、「雷神」靳文蕾聞言也回過頭來:「別說了,光是瞌睡蟲不管用。我覺得,我還需要點兒鎮靜劑。不知為什麼,今天午休的時候,我感覺身體裡血液流通特別快,讓我總想打人!」
王笛笑著調侃:「這樣吧,要是田潼曦明天再把瞌睡蟲全都卷跑了,你負責揍她!」
田潼曦知道她們都在調侃,卻同樣有苦說不出。
雖然有了躺椅,可她今天也覺得睡得不踏實。
接下來的幾天,同學們明顯感覺到,午休質量變差了。中午回宿舍休息的住校生聽不見新的鈴聲,在班裡睡覺的走讀生卻無一倖免。
早就意識到危機感的田潼曦分析起來:自己從座位搬到了躺椅上,如果有什麼異樣,睡眠環境和睡眠姿勢的變化,好歹可以算成一些變量。
可別的同學呢?自己不在趙華楓身邊,按理說,她可以睡得更舒服,不用擔心胳膊肘撞在一起;
那王笛和靳文蕾呢?她們都不是什麼上進的好學生,怎麼也突然抱怨起了午休睡眠質量?
而且,都是從這個星期開始的。
排除自己真把瞌睡蟲全帶跑了的可能性不論——因為這實在太扯淡了——兩相對比,似乎唯一的變量,只有午休開始和結束的鈴聲。
又過了一天,田潼曦照例躺在教室後放的躺椅上,看似閉著眼睛,其實只是假寐。
別人看到她,肯定以為她像往常一樣睡著了。只有田潼曦一人知道,她選擇假寐,只是在等待午休正式開始那段大提琴音樂的響起。
節奏舒緩、氛圍平靜,大提琴曲好像冬日裡溫暖的風,拂在每個人心上。
儘管如此,表面平靜和諧,聽了沒幾秒,田潼曦已經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不安,或者說,不穩定感。
對於從不失眠的她來說,這種感覺就像雜技演員踩在稍稍超出他們能力極限的高蹺上、第一次無保護嘗試新動作一樣,危險尚可把控,卻讓人心驚膽戰。
而這種奇妙的不安感,卻和樂曲本身的旋律無關。田潼曦覺得,這更像是伴隨樂曲的、某種人耳聽不出的東西在搞鬼。
依稀記得,初中被她睡過去的物理課上,物理老師曾經說過,人耳聽不見次聲波,但卻高強度次聲波依然會對人體健康造成影響。
從趙華楓那裡,田潼曦了解到,負責更換學校鈴聲的是音樂組的老師。
不過,都是成年人了,誰有精力每個月悉心尋找合適且配套的樂曲組合?也只有孩子有熱情幹這種沒有任何實際回報的小事。
於是,搖滾社、流行文化社、電台廣播社輪流肩負起了更換鈴聲的任務。每個月,負責找歌曲的社團,將上下課、早讀午休晚自習的鈴聲發到音樂組老師那裡,老師批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