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這麼老半天你都誤解了我的意思,還以為我是捨不得動物表演呢?我是捨不得那些動物啊!
許岩聽了經理的話,都快氣笑了,他直言不諱道:「我認為,你們水族館並沒有給動物提供良好的生存環境。我們去過企鵝區、海豹區,這些動物的活動範圍實在是太狹小了,以至於一些動物都出現了刻板行為。而且,水族館裡並沒有提供足夠的丰容設施,動物們只能和遊客大眼瞪小眼。還有,那動物表演也有問題,海獅在正常情況下並不會那樣倒立,強行訓練它用前肢倒立,肯定對它的骨骼不好;在背上馱著人游泳,也不是海豚的自然習性。至於那個用回形針扎海豚的小男孩,說得好聽點是好奇,說得難聽點就是虐待動物……」
經理沒等許岩把話說完,就連忙打斷他:「好好好,同學,你提的所有建議和意見我們都會記錄在案。」
許岩聽出了經理話語中的敷衍,卻也無可奈何。是啊,很多遊客都是被花樣百出的動物表演吸引來的,而提升水族館動物的福利,都是需要花錢的。自己向水族館經理提的兩個建議,恰好是提升成本、降低收益的兩個方向,人家怎麼可能樂意呢?
逛完了水族館,兩人都有些失落,也再沒了逛其他場所的閒情逸緻,只好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許岩看著自己身上五顏六色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他該怎麼和家裡人解釋?自己和他們說,是出去寫作業的,怎麼就穿了一件別人的工作服回家?而自己原來的衣服不僅潮濕,還沾滿了顏料?
好在爸媽還在單位上班,許岩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許岩小心翼翼地將水族館工作人員的工作服換下來,藏在衣櫃最裡層,然後換上了寬鬆的睡衣。他把被染了色的衣服留在自己平時畫畫的顏料架旁邊,假裝自己回家之後畫畫,卻忘了把剛換下來的T恤衫拿走,故而沾染上了顏料。
這樣,雖然可能會因為損失一件衣服被家人批評,但至少可以打消家裡人的懷疑。他們不會知道,自己今天不光吃了小龍蝦,還去逛了水族館,甚至救了人。
更不會知道,自己是和班上一個長得還挺可愛的女生一起出門的。
看了一眼斑駁的色塊凝結的T恤衫,許岩腦海里突然產生了一種大膽的想法。作為藝術特長生,他所擅長的只是按部就班地根據繪畫老師的教導進行臨摹,和一點點創作。而這些所謂的創作,也只是按照繪畫要求的描述,比如「一位老人坐在矮凳上」、「一對父子放鞭炮」等主題明確的作品。
他的創作中,卻鮮少融入自己的情感和理念,更少有繪畫形式上的創新。
自從高二上學期去了趟覃山藝術學院,學習了老藝術家覃山對藝術形式、媒介創新的理念,許岩就時常在思考,如何在自己的畫作中融入自己的特色。
今天的水族館之旅雖然不太開心,但卻好像為許岩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