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敬禎方意識到,在所有人眼裡,他是不正常的。
辛衣舒跨過一地狼藉,上前從容跪在他面前:「大人於我恩重如山,是我天真地以為自己能為大人做點什麼。我錯得離譜,大人罰吧。」
陸敬禎搭在扶手上的手有些抖,便是這樣,這人也沒有瞧不起他。
但郡主的身份,他不敢輕易托於他人,有些事他同誰都沒辦法說。
辛衣舒又道:「大人同沈將軍的事,全憑大人喜歡。」
陸敬禎的情緒微晃:「為什麼?」她竟是這樣看他們的?
「他也問過我為什麼。」辛衣舒輕笑了下,思緒飄了很遠,「問我為什麼會心悅他,明明他只是慎御司里最不起眼的小侍衛,可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心悅他就是一瞬間的事,他是不入眼的小侍衛也好,是平凡的販夫走卒也罷,喜歡就是喜歡。他去了這麼多年,我尋尋覓覓,也沒再找到一個讓我一眼就心動的人。」
是這樣嗎?
陸敬禎有些失神。
面前女子終是抬頭看來:「大人選的這條路會很難走。」
不止是兩個男人的問題,陸首輔和沈將軍陣營不同,他們明里暗裡都走不到一起。
陸首輔是天子恩師,也是近臣,而天子忌憚豫北侯府,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辛衣舒現在明白他為什麼要弄個祝雲意出來了,沈將軍會愛祝雲意,卻不可能愛陸敬禎。
她突然覺得,生離並不是死別好受。
陸敬禎沒工夫去想他和郡主的以後,眼下局面就已失控了。
現下外頭的謠言擴散得那麼快,多半是太后的功勞。
太后比任何人都想往沈將軍府上安插自己人,奈何前有老王爺為國奮戰致死,後有沈夫人從中作梗,豫北侯府的這個妾室比往他陸敬禎身邊安排人還難。
但眼下,是沈將軍主動寫了婚書,又關乎陸玉貞清白,這是逼沈將軍納妾。
否則陸玉貞不堪受辱而死,御史台便有足夠的理由彈劾沈將軍。
他若要確保陸玉貞不成為太后的棋子,便只能將郡主身份告知。
可陸玉貞天真不經事,他冒不起這個險。
就算他敢,郡主也斷不會答應納妾,她不會傻到明知是個細作還往自己身邊攬,畢竟她已不會再信他。
如今這個局,該怎麼破?
辛衣舒見面前之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她自知闖下大禍。
其實在她不經腦提了婚書後,再聯想那晚沈將軍入府行刺一事,她的豬腦子才轉過彎來。
沈將軍和大人鬧成這樣,不就是因為沈將軍知曉了祝雲意是誰嗎?
怎麼她先前就沒想明白這個!
「其實……」辛衣舒謹慎道,「或許我們可以做個局,讓沈將軍相信祝雲意不是大人你……」
祝雲意可以落在陸敬禎手裡了。
就連烏雀巷的院子也可以是陸敬禎設計賣給沈將軍的。
這個局是可以做的!
辛衣舒正欲仔細分析,卻聽陸敬禎自嘲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