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驚恐的視線中,劉勃勃駕馭著戰馬,在奇襲鄴城栽培出的親隨護持助力下,已然如入無人之境,一把長刀震開了擋在譙縱面前的盾牌,朝著這衣著最是張揚的首領就劈了下去。
譙縱的聲音熄滅在了喉嚨口。
只見刀過血出,人仰馬翻。
他做夢也沒想到,會迎來這樣的致命一擊。
……
當劉勃勃率領的兵馬趕在合圍之前撤離的時候,譙縱已成了地上的一具死屍,再說不出什麼兩面逢源的話來了。
第95章 從領兵到挖渠
面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驚變,譙縱的一眾士卒也懵了。
「他們為什麼……殺了大王就走?」
在看著譙縱屍身沉默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在場士卒的臉上更顯迷茫。
是啊,為什麼呢?
他們這一行人舉兵遷移的隊列,實在沒有做好禦敵的準備,要不然,劉勃勃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直截了當地殺出,而非夜間襲營刺殺。
多年不經戰場,更是讓這些士卒少有應變的經驗。以至於當譙縱倒下去的時候,有相當多的人竟忘了自己在此刻應當做什麼。
但凡敵軍有斬盡殺絕之心,在此時乘勝追擊,必定能讓他們潰不成軍,死傷慘重。
可他們沒有。
就好像,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斬殺譙縱,清除掉這個突然在蜀中稱王的變量,便撤軍離去。
因這一句發問,在場的蜀中士卒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可隨即而來的另一個問題,仍未得到解決。
譙縱一死,他們這些人就是群龍無首!他們該怎麽辦?
蜀中氐人的惰性在恐慌退去的第一時間,就已籠罩在了人群當中,但又或許,他們其實有且只有這一個選擇,「要不,我們退回蜀中去?」
這句話剛剛問出,並沒有立刻得到回應,但他們隨即聽到,軍中的書佐思量了一陣,說出了一句更有建樹性的提議:「退不退回蜀中的姑且兩說,咱們先退出漢中如何?若是那群精銳是由秦國派出的,我們向南退走,在巴郡以北的米倉山一帶增兵,既有源源不斷的後軍支持,又能確保他們無法越界進入巴中,更別提是蜀中了。」
「成都王一死,咱們也只能先以自保為上。」他又補充道。
也不知道是這一番話中的哪一句戳中了這些氐人的心思,一時之間周遭響應聲四起。「對對對,這是個好辦法。」
「就依您所說!」
「咱們還需提防敵軍再來,儘快撤離紮營才是。」
又有人一邊抬起譙縱的遺體,跟上了前方的隊伍,一邊唏噓不已:「要真是秦軍精銳,成都王也真是自討苦吃啊……」
「從蜀中進攻關中,果然二百年過去也不是好差事。」
「……」
可這話若是讓姚興聽到,他大概也不會感到有多高興的。
收到蜀軍撤兵的消息,別人是怎麽想的他不管,他反正是愣住了許久。
「你說什麼?」他難以置信地發問。
「蜀中撤兵得很快。」報信的斥候答道。
他打褒斜道從關中抵達的漢中,本是為秦軍調度兵力提供信報,現在也恰到好處地避開了蜀軍提防後方敵軍的哨探,於是得到了更多的消息。「他們軍中舉哀,確是群龍無首。」
「我專門向巴人,還是與蜀中不睦的巴人打探,這才知道,蜀軍遭到了一路騎兵精銳的截殺,其他兵馬損失不大,唯獨譙縱遇刺身亡。」
沒了領頭的人還怎麽向關中進軍?當然只能撤回去了。
「此事是誰幹的?」姚興驚聲。
他確實想解決譙縱,但不是這樣解決。
他本預備將初步交戰之地,定在秦嶺山中。為了減少關中的損失,這一戰就由剛剛遞交和書的楊盛來打。這一戰也不需要將敵軍斬盡殺絕,只需打得譙縱認清實力差距,暫時屈服,讓他有從中做文章的機會便好。
誰知道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也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難道是那位魏王?」姚崇在旁問道。
「不,不會是他。」姚興回答得很是篤定,「他從平城突襲而來,搶先我們一步殺死呂紹,來跟我們談合作,尚能用出兵奇詭來形容,但若出兵擊潰譙縱,斬了他的腦袋,那就只有用魏軍能夠背生雙翼來形容了。」
「何況,殺死譙縱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姚興冷笑了一聲,只是笑聲里好像又帶著幾分自嘲,「總不能說,搶先一步殺死譙縱,是為了斷絕我入蜀的退路吧?那他大可以放心,倘若關中不保,基業不存,天命終究落在了應帝身上,我自然不會苟活,何來偏安偷生一說!又或者他拓跋圭有心借著設伏關中同時剷除兩個對手,還能得手,我也不妨做個死得明白的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