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住褲腳的徐讓歡垂眼,看著護主的狗,不禁想起什麼。
他緘默一瞬,在徐驚冬錯愕的目光下,蹲下/身來,溫柔的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還記得很久以前,他還住在村子里的時候,他也曾擁有這麼一條不顧死活、保護自己的狗。
他沒打算殺它,卻也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只是輕輕踢開它,繼續將刀鋒對準徐驚冬。
耐不住這狗隨了它的主人,性子倔強無比,硬是往死里咬緊徐讓歡的腳踝,不讓他靠近徐驚冬半步。
鮮血淋漓,濕了一地。
徐讓歡愣是一聲沒吭。
不過,這狗的舉動也徹底激怒徐讓歡,他低咒了聲「和你主人一樣的貨色」後,一腳把狗踹暈了過去。
徐讓歡深知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於是忍著劇痛,再次朝徐驚冬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插偏,手中之刀不偏不倚直直刺入徐驚冬的胸膛。
徐讓歡興奮到有些發抖,笑著欣賞徐驚冬的表情。
下一秒,徐驚冬也掏出一把刀,直直插/入徐讓歡的脖子。
神奇的是,徐驚冬並沒有死,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這也是為何徐驚冬能在眾多皇子中僥倖活下來的原因——因為他殺不死。
「有趣。」孱弱的棄子嶄露頭角,將脖子上的刀拔下來,丟在一邊,好似無事發生,「你死不了?」
徐驚冬捂住胸口的傷,面無表情,「你也是啊。」
至此,沉寂良久,二人達成協議,忘掉此刻所發生之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時的徐讓歡,或許還有點良知。
他只對欺負過他的人下手。
可是愈到後來,他就變得愈發冷血。
只要是人,仿佛都和他有仇。
他心中堅定一個信念。
只要是人,都是惡人。
只要是人,就都該死。
恍然間陷入回憶,徐驚冬久久不能走出來。
直到徐讓歡摁在他傷口上的手指力道逐漸加重,由一開始的輕柔變得陰狠,徐驚冬才痛得回過神來。
任由血液在臉邊流淌不止,徐驚冬喃喃自語,「看來你是知道了。」
他看著徐讓歡的眼睛,「太子殿下心中既已有答案,何必親自審我?」
徐讓歡冷笑一聲,鬆開他的傷口。
「知道什麼?知道是你指使道士,故意傷我?還是知道你這麼些年來野心勃勃,覬覦皇位?啊……差點忘了,二弟覬覦的怕是不止是皇位。還有我家夫人吧?」徐讓歡反唇相譏。
被戳中心思,徐驚冬匆忙的低下頭,沒幾秒,又抬起眼,翻起下三白,「是。是我暗中使絆子讓你招魂失敗,說吧,你想怎樣報復我?不必拐彎抹角的。」
「二弟真是急性子。」徐讓歡在他對面坐下,悠閒地撐住腦袋,翹起二郎腿,「二弟如此聰穎,不如猜猜看,我為何要帶你來這兒呢?」
伴隨著男人的提問,徐驚冬這才抬起頭,好好打量起周圍來。
正中央的屋頂上吊著一盞巨大的琉璃燈,晶瑩剔透,照亮整個屋子,使之沒有一處視線死角。
而就在琉璃燈下面,是一汪清澈的水池,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撒著玫瑰花瓣,好似要供人沐浴更衣。
不論怎麼看,這都是一間浴室。
不過就其布局和構建來看,僅僅作為一間浴室,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如若不是今日徐讓歡將他綁來這兒,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皇宮中竟有這樣的絕美仙境。
見徐驚冬不說話,徐讓歡繼續說,「我帶你來這兒,是有份大禮要贈予二弟。」
「所以特意選在這視線充裕的地方,好讓二弟好好欣賞。」
徐讓歡語速很慢,一字一頓,意味深長。
每個字都需要人好好咀嚼,方能明白他的深意。
不過,此刻的徐驚冬並沒心思探究他的話,皺起眉,不耐煩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記得我們有過約定,互不干涉。」徐讓歡說,「二弟可是忘了?」
「我不想幹嘛,只是想提醒你,別忘記我們的約定。」
話鋒一轉,徐讓歡繼續說,「但是呀,這教訓若是不夠深刻,二弟怕是不會長記性。」
「段堯。」徐讓歡薄唇輕啟。
「屬下在。」段堯說。
徐讓歡笑,「將她帶來。」
「是。」段堯說。
怕徐驚冬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徐讓歡特意對著段堯重複一遍,「將我夫人也一併帶來。」
第32章 長亭怨(三)
第三十二章:長亭怨(三)
親眼目睹徐讓歡對生父的所作所為,薛均安立刻終止了時間逆轉之術。
她回到真實世界,忍著腳腕上的疼,只身前往密室。
一路上,她虔誠的祈禱上蒼,希望徐讓歡不要釀下更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