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女子氣息微喘,半跪在地,如一朵即將凋零的白花。
就在那朵白花抬眼,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
遲浸月早前準備好的狠話,一字都未能從唇中吐出。
胸口猛然劇烈跳動起來,遲浸月瞪大眼睛,左手不自覺撫上胸口。
「撲通撲通。」
不僅僅是他的心臟,懷揣在胸膛的那塊紫水晶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逐漸發熱、發燙。
「你……」遲浸月一時間語塞。
像,
實在是太像了。
她死之後,他頭一次遇見與她這般相像的女子。
每一個表情,一個皺眉……一舉一動都好似故人重歸。
「什麼人?」妧妧看著眼前陌生人,語氣不善。
就連頂撞他的語氣都如出一轍,遲浸月嘴角抽動,心臟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徹底愣在原地。
是她……
是她!
是他那個不聽話的妹妹回來了。
那個與天界相戀不得善終的妹妹……回來了!
第76章 腸斷歌(三)
「你……」望著妧妧那張似曾相識的舊人臉,遲浸月全身不自覺顫抖起來,「你、你是我的……」
他們現在身處參天樓三樓,此處原本充斥著各類「上層人」的叫囂聲,他們盡情揮灑腰包中的錢幣,給二樓那些苦不堪言自相殘殺的「獸類們」打賞。
是的,
這裡就是為滿足「上層人」□□而打造的鬥獸場,不過他們斗的不是獸,而是下層人。
他們冷眼看著下層人互相屠殺,只為博得他們一笑,極大程度滿足了他們身為「高位者」的自尊心。
原本喧囂不已的樓台上,在遲浸月現身的這一秒,瞬間靜的不像話。
眾目睽睽盯著那位鮮少現身的魔君和一位美麗女子,不自覺屏住呼吸,開始猜疑二者的關係非同一般。
順著無數道目光看去,只見遲浸月低頭垂眼,以一種難得一見的溫柔之態與妧妧對視。
四目相對,男人的雙瞳不自覺顫動。
只可惜還未等遲浸月頂著那張不善言辭的嘴唇說些煽情的話語,就被妧妧搶先一步,打斷施法,「……我?」
她微弓著背,緩慢的從地上站起,將手中斷劍橫起,對著遲浸月的脖頸,「我什麼我?」
女人眉目淡淡,淡到幾乎蔑視這裡的一切,包括遲浸月。
看到女人如此無禮的行為,守在一邊的侍衛們紛紛拔刀相向,作勢要將她生擒,千鈞一髮之際,被遲浸月呵斥,「滾下去!」
聞言,手下們動作一頓。
奈何一個剛來不久的毛頭小子不識時務,硬朝著妧妧撲了過去。
隨即,一道刀光劃破,女人直接挑出那人的眼珠。
鮮紅的血液濺在妧妧白皙的臉上,叫她看起來像一尊十惡不赦的惡鬼,女人冷笑著抹去嘴角鮮血,「一群有眼無珠的廢物。」
「既不相信我是你們魔族的聖女,就別怪我血洗你們整個魔界!」妧妧勾唇。
而就在她準備大打出手的前一秒,遲浸月毫不反駁,定定看著她的眼睛,「信。」
「什麼?」妧妧皺眉。
遲浸月重複道,「我信。」
就憑她這張與家妹十分相似的臉,她說什麼,他都信。
*
生性多疑的遲浸月一反常態,竟毫不懷疑的將一個外來女子帶回大殿,這事傳出去,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好在二人血脈相通,都毫不顧忌旁人的目光。
大殿內,妧妧淡漠的坐在遲浸月身邊的位置上,面無表情任由其手下們的肆意又怯懦的打量。
直到遲浸月發話,「都下去吧。」他們才倏忽低下頭,做出一副不敢看觀音的模樣。
這其中,只有與遲浸月來往密切的保燦敢提出疑問。
保燦跪在遲浸月腳下,磕頭在地,俯首稱臣道,「魔君,您與這外來者獨處一室,屬下恐您安危有……」
未等保燦說完,遲浸月冷下臉,「怎麼?如今本座說的話……可是不管用了?」
「自、自然不是……」保燦連連將頭埋得更低,「屬、屬下只是……」
遲浸月盯著保燦的頭顱,皮笑肉不笑。
嚇得保燦不再說話,「屬下遵命。」
說完,便率領手下們迅速離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