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儼然失控。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絲毫不覺自己有錯,笑眯眯的,笑得人心裡發毛,「你的和霖,他就在這兒啊。」
說著,他從座椅下的暗盒中拿出一個無頭男嬰,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腹,笑意依舊,「多虧了和霖,本座現在法力大增,確有和那裴清岐決一死戰的能力。」
白皙的脖頸處還有血液在往下流淌,妧妧聽不進遲浸月的話,只是看著和霖的屍體發呆,口中喃喃自語,一遍遍問著「為什麼」。
為什麼會怎樣?
好不容易,她逃離了天族,可沒成想過,自己伸腳踏入另一個煉獄。
難道她,
難道她註定,這輩子都不配擁有幸福嗎?
「遲非妧。」下一秒,遲浸月好似人格分裂,往日溫柔皮囊全無,終於在成功捕捉到獵物之後,露出嗜血的詭譎笑容,他緩慢起身,靠近女人身邊,笑眯眯的,「你為和霖取了這個名字,那你猜猜,是誰給你取的名?」
妧妧沒說話。
原本好看的透著果子般亮晶晶誘人光芒的眸再度跌入黑暗,此時變得茫茫的,沒有一絲精氣,仿佛被人抽掉了所有生命力。
遲浸月自言自語,近乎瘋魔般看著她,「是我。」
他瞪大雙眼,胸腔劇烈起伏,指著自己的鼻樑,「是本座給你取了這個名字!」
見妧妧心不在焉,遲浸月強行掰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你可知本座為何給你取名遲非妧?」
妧妧逼迫看著他,四目相對,仿佛一具木偶,將死未死,任人魚肉。
或許是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噁心到了他,又許是遲浸月本就喜怒無常,對視不到一秒,男人重重甩開她,背手離去,「就由本座來告訴你,為何給你取名『遲非妧』。」
「遲非妧,」遲浸月在距她不到半米的地方轉過身來,似是想起某些陳年往事,他的視線落在一處空地,神情竟鬼使神差變得溫柔起來,「遲非妧,遲非妧,本座是希望,非晚,非晚,我和她……永遠不會晚。」
故事發生在千年之前,那時間太過久遠,久遠到遲浸月自己也想不起究竟是哪年了。
他只記得,記憶中,遲碧柔的笑容很甜,甜到他願意為她屠了天上人間所有城。
第80章 新生(四)
遲非妧的生母,名喚遲碧柔,同時,也是遲浸月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她小他四歲。
起初,母親剛懷上的時候,心裡是不想留她的。
因為母親只想要一個孩子,並給予那唯一的孩子她全部的愛。
所以,遲氏一直認為遲碧柔的存在是個錯誤。
只是後來,在遲浸月的苦苦哀求下,才總算是讓母親留下了遲碧柔。
那個時候,遲浸月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任何生命的消亡,所以祈求母親留下腹中胎兒;
可後來仔細想想,他那時的心軟,仿佛冥冥之中,是多年後自己對他的提示——
他遲浸月,生來就是為遲碧柔所鑄造的最堅硬的後盾。
遲碧柔出生的那一年,魔族上下都歡喜這個可愛的小女嬰。
她太可愛了,白到透粉的肌膚吹彈可破,又軟又柔,正被母親抱在懷中,乖巧的吮吸母乳。
第一眼,遲浸月就喜歡上這個妹妹。
後來,母親和父親為魔族之事操勞過度,照顧遲碧柔的工作便順理成章落到了遲浸月的頭上。
四五歲的時候,遲碧柔最喜騎在遲浸月肩上,軟軟喚他「哥哥」「哥哥」。
她是唯一一個能夠使喚得動小魔君的人,就連跟了父親多年的老仆也說,「想不到小魔君平日裡身子孱弱,如今竟為了能讓小聖女騎馬,潛心修煉,果真還是妹妹治哥哥。」
是的,十歲之前,遲浸月都是一副病怏怏的姿態,不喜動,極喜靜。
直到遲碧柔的誕生,他才變了一副模樣,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男子漢,騎馬射箭,樣樣不在話下。
他肩負著長兄如父的責任,盡心盡力照顧好碧柔的一切,包括她的飲食起居,吃喝玩樂,以及,洗澡。
碧柔很懶,所以一直是哥哥替她洗。
金釵之年,他才終於覺察到不妥。
少女胴體開始發育,軟軟的身體逐漸有了曼妙之姿、男女之分。
也正是那個時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遲浸月喉結髮緊,此後再也沒為她洗過澡。
少女心思本就比男子更加敏感些,遲碧柔幾乎是立刻感受到遲浸月的改變。
他在刻意避開她。
她不解,於是硬生生湊到領軍萬千的兄長跟前,張開嘴巴,問道,「哥哥,你看碧柔嘴巴里可是生了什麼瘡?」
她想知道,她的哥哥是否還疼她,還是因為平日裡的瑣碎小事早已將她這個妹妹拋諸腦後。
近在咫尺的呼吸,叫遲浸月不禁皺了皺眉,他眯眼去瞧碧柔指的位置,沒成想,她竟直接拉住他的手,伸進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