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這人的倔牛脾氣,身法又靈活,三兩下就給她重新堵那兒了。
「請公主三思,莫要因小失大。」
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似乎看穿一切、洞悉全局。即便是擔心,也是一副冰冷的模樣,聽著令人生氣。
嚴晚螢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微微抬眸,果敢地對上了他那雙深海般幽冷的眼睛:
「什麼叫小,什麼叫大?你段清州的命是命,他葛將軍的命是命,而宮裡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就是活該死掉的螻蟻?」
「她在你們看來是隨處可見的小宮女,可是在我看來,她不僅僅是宮女。她有名字的,她叫娟兒……她七歲被爹娘賣掉,只不過是為了養活快餓死的弟弟……她機靈聰慧,勤勞又上進,雖然不認得幾個字,但總是想著當女官……」
段清州垂眼不語,只是瞳仁中冷凝的光,微微收緊。
朦朧的記憶里,那個威嚴的慈父遠眺著蕭條的墨城,目光沉痛——州兒,命無貴賤。你是爹娘最寶貴的兒子,但墨城的百姓,誰又不是娘生爹養的呢?
「段小將軍,我一介女子,是不懂什麼是匡扶社稷。但我連身邊的人都不屑去救,又何談救蒼生、救萬民呢?」
「公主要救蒼生社稷?」段清州失笑。來不及調整神情,有那麼一刻的抽搐。
帥哥你知道嗎,你這個表情賤兮兮的,特傷人。
要不是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她簡直想衝上去給你一嘴巴。
啊,好窩囊!
她自從來到這裡,就一直在受這人的氣。上次冤枉她,連曹子戚都道歉了,他倒裝個沒事人;三番兩次地幫他度過危機,卻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嗎?
現在還專程跑道這裡嘲諷她。
段清州,你的良心不會痛?
「我不是說大話!」嚴晚螢氣得咬緊小銀牙,「你們男人夢想征戰沙場、為官拜相,不都是為了匡扶社稷麼?連娟兒都想做宮中女官,那我身為一個皇女,難道就不能有點小夢想?」
況且救這國,也是在救她自己。
段清州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眸中灼灼的華光,依稀難滅。
「你且看著吧!我嚴晚螢就算不靠你,也能成事!」她撂下一句狠話,拂袖,憤然離去。
今天這事,她算是想通了。
一味地巴結討好段清州,只不過是揚湯止沸,並不能夠改變這個已經朽爛到骨頭裡的國家。
她其實和草包太子犯了同一個錯誤,以為搞定段清州,就搞定了一切,就能掐滅亡國的火種。
百里之堤的潰敗,豈是一個蟻穴便能決定的?它早就千瘡百孔了。
她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堵上段清州這一個蟻穴,還有千千萬萬個窟窿,等著她盡力修補。
第26章 舉發
段清州凝望著三公主的背影,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尊石像。
思緒像是風中上揚的落葉,久久不能歸寧。
三公主……
她說她要為了一個宮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說她雖是一介女子,仍要匡扶社稷;她說她……有夢想?
這是傳聞中那個玩弄宮人性命來取樂的三公主?
段清州狠狠蹙起劍眉,想不通是眼睛欺騙了他,還是耳朵欺騙了他。
抑或是,心欺騙了他。
不然他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闖入這禁宮,只為了阻攔她,不願她捲入這麻煩的漩渦中?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人家可是燕帝和金皇后最寵愛的三公主,就算被人記恨上了,也沒有誰能真的危及到她的性命。
段清州輕敲額頭,將煩亂的思緒摁了回去。
他轉身一蹬腳,猶如一隻輕靈的灰燕,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墨綠的樹蔭後。
無故擅離,還得回三思閣受先生責罰。
*****
正陽宮。
「母后,兒臣所述句句屬實,還請母后徹查舞陽宮,以正後宮清明。」
嚴晚螢說得聲淚俱下、情緒飽滿,可惜金皇后不吃這套,抬手把榮花姑姑端來的白瓷茶杯,又一次摔在地上。
嘩啦啦,落地開花。
「你是病糊塗了嗎!分不清是敵是友,要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金皇后氣得柳眉倒豎,「不過是死了兩三個小宮女,只要知道不是那什麼『邪鬼』所為,便由他去了。如今你要扳倒尹妃?我們與尹家的盟約該如何,太子與尹大小姐的婚約該如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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