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晚螢忙打圓場:「我只不過是扭了腳,沒有大礙的。蓮妃娘娘流了這麼多血,又昏迷不醒,她懷著龍胎,自然是她要緊些。侍從們忙著將她送去醫治,不是不管我,是手忙腳亂,暫時顧不上我。」
段清州依舊眼含慍色:「其他人顧不上……那若葉呢,她就這麼看著你摔倒,卻未曾上來攙扶?」
突然被點到名的若葉,瞬間感受到一股吃人的壓力,刺得她頭皮發麻。
無奈,只敢在心底叫屈:駙馬爺,她剛想上去扶來著,不是您突然跑過來搶了她的差事嗎……
「若葉離得遠。都怪我心切,想救蓮妃娘娘,跑得太急了,」嚴晚螢自豪臉,「你也知道,我腳程一向可以的。」
就連悅書同學都誇過她,挺能跑。
然而段清州的臉色卻越來越臭,方才那些焦急和溫柔像進了化學實驗室,全部轉化成了怨氣:
「公主沒事救她做什麼,你又不會騎馬馴馬,該躲遠一些才是!」
「她懷著……」嚴晚螢剛要據理力爭,他的手指突然往下,輕扣住了她腫脹的腳踝。
這猝不及防的刺激,令她要出口的話都難產在了喉嚨里,只剩下「哎唷」的吸氣聲。
「她懷著玉皇大帝也不關我的事,」他輕輕摩挲她的腳踝,咬了咬牙,語氣又狠又委屈,「她驚馬了也好、落胎了也罷,即便是摔死了也不干我的事!」
「不要胡說八道!」
她驀然心驚,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敏感時期,這些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難免不受波及。
「公主對別人都是千般萬般的好,只有對我,才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段清州……」她聽著這話愣了神思,禁不住伸手,想去按他眉心皺出的「川」字。
他卻像是有所感,抬手就準確地鉗住了她不安分的手,直接抵到自己胸前。
隔著單薄的衣衫觸到了他灼熱的肌膚,還有藏在裡頭悸動不停的心,跳動得燙手。
嚴晚螢「刷」地紅了臉,勾著頭不敢直視他。
他依舊緊緊按著她的手在胸口,湊過來,在她耳邊吐氣:「公主知道嗎,方才它差點就死了。上回無故遇匪,這回又是驚馬……你若是再這麼嚇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
「我這人就是小氣,有仇必報。」
嚴晚螢聽著這些狠話,只覺得心下一片滾燙,泛起異樣的灼熱。
他的眸光,簡直混亂得毫無章法,嘴裡的話也愈發無理,哪裡還是那個萬事都瞭然的段清州?
朦朦朧朧中,她也沁濕了眸子。
除了父母,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擔心她。如此失態,如此心切,像恨不得要把整顆心都掏出來捧給她看。
「你這麼不顧頭不顧尾地跑來,演武場那邊的比試呢?這個時辰應該還沒了結吧……」
她剛一出事,這人就奔過來了,及時雨也沒這麼利索的。
比試的事,八成是黃了。
段清州一臉漠不關心:「公主不是希望我謙讓尹大小姐麼。如今是如你所願了。」
「哦。」她心中稍安。雖然過程曲折,但好在結果是不錯的。
「所以你也是傻。我即便奪魁,也不會去嶺東領兵。既然如此,名額順延也該是尹大小姐的,與我在比試場上讓不讓她,又有何干?尹大小姐可否衝破世俗當這個女將軍,還得看陛下之意。」
欸,對耶。第一名自願辭去職務,那肯定是第二名遞補上啊,幹嘛非得在比賽里你死我活,爭這個魁首?
那她和段清州為這事鬧不愉快,是吵了個寂寞啊!
不過昨夜你為何不告訴她,偏偏要與她爭氣鬥嘴。
嚴晚螢還在皺眉復盤,總結自己的思維漏洞,四周突然烏壓壓地跑來一堆人,嘈雜地喊叫著「快將公主殿下送去醫治」。
他們可算是想起來了,這裡還有一個等待救援的主子。
面前的段清州眉梢動了動,暫且放開了她的手,一躬身,作勢要來抱起她。
「不要不要,」她立馬羞紅了臉,抗拒地撥開他的手,「這麼多人,怪難為情的!」
他有些許不悅:「你腳腫成這樣,還想逞什麼強?」
「你讓我走兩步試試嘛,興許能……」
「公主,我是你的駙馬,你的夫君。我連比試都臨陣脫逃了,就為著趕來看你,你應當要倚仗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