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就是很怕謝明受傷。
他想讓謝明去死,但他又捨不得。
所以那一刻,言翊的世界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他的真心滴著血,滴滴都在譴責他不負責任,去保護一個毀了他一生的男人。
誰都不懂。
除了謝明。
所以他在言翊將他抱住的剎那將人死死回抱住,同時腳底法陣大開。落雪橫在言翊和那把閃著黑色閃電的長劍之間,把危險死死隔絕在了白色光罩外面。
那法陣言翊認識。
當初在清淨山的時候,謝明曾經使過。
然後他和謝明陰陽兩隔了十三年。
剎那間言翊臉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他渾身發冷,慌亂之間想起身阻止,卻又絕望地發現他被謝明死死箍住,竟是動彈不得。
令人鼻酸的真相幾乎是要把他的理智沖得潰爛掉。
他抬手,想打謝明,卻在碰到謝明背部的剎那,被謝明的悶哼和滿手的溫熱黏膩嚇得僵在了原地。
「謝明?」言翊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天下第一。」謝明笑著,聲音很啞,「譬如眼前這人,我就打不過。」
他說話像是一副想開玩笑的模樣,刻意把語調放得很是輕快。但因為體內靈力亂竄導致氣息極度不穩,聽起來便是帶著一股勉強的味道。
聽得人鼻子泛酸。
言翊急到整個人都在抖:「謝明!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你不能……」
謝明將人抱著,一邊為言翊順背一邊把嘴唇湊到言翊耳邊說了句對不起。
方才那一招,他敗在了懸殊的實力下。
微昊吸收上萬人的冤魂之氣,加之本身的修為和術風的靈魂,他在這世界上,被稱為「神」也不為過。
他將微昊劃了一個小口,微昊幾乎將他整個後背都劃開。
若非本身修為護體,怕是早就已經死在微昊劍下了。
縱使是他和言翊聯手,也不會是微昊的對手。
所以拖不得。
他唯一的辦法,便是犧牲自己和落雪,去同微昊同歸於盡。
皆是整座山都會被皚皚白雪包圍,形成一套柔軟但堅固的鎧甲。
而如今想來,這世上他對不起的人唯二。
一是被他毀掉人生的言翊,二是一直陪在他身邊卻一直過不上什麼好日子的落雪。
他上一次擦拭落雪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來著?
不記得了,只記得似乎也是下了一場雪。
不知道落雪會不會怪他。
「我一想到如果不是我,你會有很幸福的一生,我就痛苦得想去死。」謝明抱著言翊,像是想記住什麼似的,側臉在他髮絲上溫柔地蹭了蹭,「你本就該怪我,所以不要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