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湙則帶著寧振鴻進到了驛站二樓的地字間,見到了任家一眾女眷們,任三姑娘正往盤子裡撿吃食,看到凌湙,眼神晶亮的招手,「這邊來,我剛叫驛站夥計送來的,都熱著,五郎,你餓了吧?快吃。」
凌湙剛吃飽根本不餓,乾脆帶著寧振鴻先給眾女眷們請了一圈安,然後排排站著對任三姑娘道,「謝謝你,我原只是試探一下,沒料你竟真放心上了,大郎出來叫我時,我還蠻意外的。」
任三姑娘眼有些紅,捏著糕點道,「我答應你了,就不能失信,我爹爹說過,人無信不立。」
任大郎上前摸了把她的小揪揪,對凌湙道,「你們要不慣在屋裡吃,就帶到外面去,我叫人給你們裝起來?」他看凌湙旁邊的小孩拘謹,以為是害怕的。
寧振鴻從來沒這樣的體驗,拉著五叔的手亦步亦趨,對桌上吃食倒不太看得上眼,他平日用度比這好了許多倍,這些東西真進不了他的眼,他稀奇的是五叔的交友能力,三言兩語的就哄得那個任三姑娘高興了。
只聽五叔跟任三姑娘湊一起說話,「那我們來猜謎題好不好?猜完我保證你開心。」
任三姑娘剛受了家裡老祖宗訓,這會就有點不大開味,小臉雖然有努力在笑了,但看著就是勉強擠出來的,至於屋子另一邊坐著的幾個女眷,精神頭都不太好,想來也是被喪事所累,連說話都沒什麼勁。
任大郎陪在一邊聽著,凌湙就憋著聲音道,「米的母親是誰?米的父親是誰?米的外祖母是誰?最後,跟花結婚的是哪個?」
……
他聲音不小,屋裡的人基本都聽見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在低頭思索。
半刻鐘後,凌湙說了答案,「花生米,蝶戀花,妙筆生花,所以跟花結婚的是蝴蝶。」說完兩手一攤,擺了個很簡單的姿勢。
……
他聲音平平沒有帶任何揭曉謎底的激動,聽的人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一個個眼對眼的忍了忍沒忍住,最後撲哧捂嘴直樂,連日的陰霾多少被驅散了些。
任三姑娘倚在其母的懷裡,眼神依戀的望著憔悴的終於露了笑臉的母親道,「娘,你終於笑了哎!還有祖母也是,真好。」
等凌湙從任家客房裡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卷包裹,內有幾件厚實的小孩衣裳,以及一包碎銀子,凌湙數了數,竟有十兩之多。
寧振鴻此時才想起來自己漏了什麼,笑的通紅的小臉上立時變了顏色,「五叔,我忘了帶銀子出門。」走的太急,連侯府都沒回,可曾祖竟然也不提醒他,更沒給他一文錢傍身。
凌湙呵呵笑著敲了下他的腦袋,「棄子怎配用家中銀錢?否則你該當流放是旅遊了,真是小傻子。」
寧振鴻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也終於弄懂了凌湙在任家人面前刻意討喜賣乖的原因。
恁你是英雄還是狗雄,都得為三斗米折腰。
「五叔……」寧振鴻一下子撲上前抱住凌湙,再也不覺得那一卷得來的錢物值得驕傲了,那根本不是驕傲,那對於他生而尊貴的五叔來講是羞辱,是被家族放棄後為了生存卑躬屈膝的不得已。
凌湙翻著半舊的衣裳,摸了摸料子,點頭,「挺軟和,回頭改改給麼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