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壓著人跪在地上,對鄭高達道,「五爺的小跟班不見了,這小乞丐引著咱們去了條陰氣森森的鬼巷,頭兒,你認得這邊駐衛隊的人麼?」
鄭高達見凌湙擰眉不高興的樣子,頗有些自得的拍了拍手,「那當然必須認得,只是我憑什麼要幫這個忙?小五爺,馬上咱就要上船走了,你那小跟班又不是我們犯人,我們可不能亂抓人充數,為他耽誤行程。」意思是他不會等凌湙找人,時辰一到就要走。
凌湙沒功夫搭理他這種幼稚的挑釁,從酒鋪旁邊的燒餅鋪上摸了兩個燒餅來,塞了一個給小乞丐,「我不殺你,你去給我多找幾個人來,就你這樣的現在街面上還有幾個?你去把人都叫來,來一個給十文錢。」
那小乞丐見凌湙臉色雖難看,但人卻挺講理,沒有似一般貴人那樣搞連坐遷怒,便壯著膽子道,「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您沒敲著。」
凌湙想著那條小巷裡的怪異,「非自然死亡,棺槨不入堂,義莊?」
那小乞丐點頭,見凌湙猜著了,就神秘的湊上前來,「七天前這裡最紅火的花樓被人投了毒,您進的那條小巷就是這片集市上的所巷,住的全是衛所們的親眷,死的人里有一半是那邊的。」
衛所親眷捲入這樣一件桃色風波里,為了不讓小事化大被京津衙門找茬,整個封鎖了集市裡的口舌,不許人談論,更不許裹在裡面枉死者的家屬們上告,所有死去的人統一拉進了義莊,除了家屬去一個認屍銷戶,之後竟是連葬禮都不准辦的全部填進了異鄉冢。
小乞丐,「死的人里有一個是什衛長的小舅子,他那媳婦就只這一個兄弟,人好好的出去喝個花酒就給喝沒了,這哪能行?掐著什衛長就去了總旗家,卻意外得知就是因了總旗家的小爺才惹出這番禍事,可偏偏死的人里沒有這小爺,這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全陪了葬,那女人回了家就搞串聯,要去京津衙門上告。」
跟說書似的,那小乞丐大約還想來個下回分解,叫凌湙拿刀鞘威脅了一把,這才又繼續道,「那總旗也是個狠的,乾脆給所巷裡的兵衛們都按了個偷餉瀆職罪,通通拉去砍了頭,這下子所巷裡的人再沒一個敢鬧的了,家裡的權柱子倒了,她們也就慫了,那小媳婦先失兄弟後失男人,一時間受不了上了吊……」
凌湙蹲坐在馬蹬上,小手叩叩的敲在鼓面上思考,「衛所里的總旗殺人這麼容易的麼?說砍就砍了?」
鄭高達總算能接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了,當下昂著頭插話,「軍令與政令不同,軍令里有殺一敬百的例子,只要有合適的名目,殺個把不聽話的兵衛不比殺雞複雜,人是他的,罪名他定,只要與上峰打好關係,也就一筆勾命的事,這種事在衛所里常見的很,專門用來排除異己的慣用手段。」
凌湙哦的點了頭,心中大為震驚,兩系不同體他知道,可不同體到寧可殺錯也不讓別系插手的地步,這文武兩派怕是能用水火不容來概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