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現在只想讓身體感受舒適一點,聽後就點了頭,「沒關係,這個時候不用講究,我沒那麼嬌橫,老大夫不必如此小心,且救命之恩大過天,我記得,日後也必當回報,謝謝你們了。」
就這樣,凌湙在小藥童緊張兮兮的服侍下,換了身乾淨衣服,衣服是小藥童自己的,穿凌湙身上略大,但肯定是比那又髒又濕的強,凌湙身上清爽了,心情也就跟著好了,眼睛裡也多了神彩,說話還帶了些笑,「我又沒準備拿你怎麼樣,看把你害怕的,小孩,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也給你準備份謝禮,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只要我能買到。」
小藥童看著十歲左右,長的沒麼雞壯實,身上浸著一股子長年炮製藥草的苦味,面對凌湙這個年紀比他小,說話卻比他勢足的少爺模樣的貴人,天然透著瑟縮,更有一開始同師傅打算的陰暗想法,這個時候,眼睛就不敢對著凌湙,來回閃爍的推辭,「不、不用了,這是我、我應該的,小公子,我叫元胡,您後面有什麼事都可以叫我。」
就這麼的,一路氣氛還算和睦平穩的到了長澤縣。
長澤是由一個集鎮發展成的縣,這裡最早是鄰近四縣的貨運交流地,大量的商隊會將貨物運到一片視野開闊地交易,周圍一馬平川無處藏人,錢到貨訖兩不相干,周圍貨郎擔子也跟著賺些酒水錢,久了就有客棧來建,客棧一來,各聲色犬馬也就來了,於是漸漸的,這裡愈發熱鬧繁華,鎮也就成了縣。
縣門高拱,左右有著甲兵丁,押運藥材的車輛從西門入,一路到了市集交易地,騾馬嘶鳴聲里,各店鋪旌旗招展,臨街的爐火冒煙,有茶香餅脆聲的煙火氣,有小二吆喝招呼人的熱鬧聲,更有頑童奔跑嬉鬧的笑,天在凌湙眼裡都顯的蔚藍了些,終於一路顛簸之後,在這鮮活的市井中,叫凌湙嘗到了血還熱在自己胸腔里的激動。
倒霉就倒霉吧!至少他還活著,活著,有命在,就什麼都能改變,凌湙臉上終於露出了放輕鬆的笑,雨過天晴般安慰自己,情況不是太糟糕,起碼他遇到了有醫者心的老大夫師徒,運道說起來還是不錯的。
嗯,知足常樂嘛!
然後,凌湙就被搬進了一間客棧的後堂,很偏僻的一處院子,停了好幾輛騾車,人來人往雜而有序,不露聲不露色,顯得規矩很大,且每個人走路腳後跟沉,底盤穩,異服、盤辮,上衫下褲腰扎彩綢,與他平常所見人的穿著迥然,極似後世的苗銀地人。
凌湙有心想讓邵老大夫幫他配點藥泡泡,雖說解僵是遲了,可至少能緩解他身上的麻癢,晚上能給睡個安穩覺也行,只沒等他叫人,邵老大夫就被別人叫走了,留一個元胡與他大眼瞪小眼,他張了張嘴,見元胡這樣子也不像能作主給他抓到藥的,就歇了使喚他的心,轉而請他端一碗水來,他渴了。
元胡有些愣,讓端水找不到碗,缸里有勺他不知道直接舀過來,一路尋碗到了後廚,撂凌湙一個人躺在草藥堆後,人路過不特地往他這邊瞅,都發現不了他,於是隔著兩排藥草堆,他模糊的聽見有人問,「幾個了?夠沒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