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縣有三個城門都曾被災民衝過,只臨山一面的城門,因為一線天的關係沒叫災民們聚成,那也是整個縣的逃生之門,守的十丈之內無人踩踏。
凌湙從去過的災民嘴裡,知道了兆縣城外發生過的事,有了對兆縣官員一個基本的認知,包括裡面的富戶們,都不是哭求乞憐能打動的。
他騎在馬上想對策,杜猗打著騾馬趕上來,自從經過馬匪一戰後,凌湙就收了他們身上的蟲子,還在騾馬多出來的情況下,一人給了一騎,暫時讓他們替他管著這些多出來的物資,算是皆大歡喜各有所得。
杜猗自從被凌湙拒絕後,每日想著法的表現自己,新兵訓練,他也跟著練,連同凌湙頒布的法條,他都跟著一同遵守,眼巴巴的想得到凌湙的認同。
他自己其實也奇怪,明明比凌湙年長,可到了凌湙面前,不自覺的開始收息斂氣,就盼著能從凌湙的眼裡得到贊同,就連他的府兵們,都一起在凌湙面前緊著皮,總有一種隨時會再被蟲上身的緊迫感,半點沒有騎上騾馬跑路的想法。
凌湙的鞭子他們躲閃不及,那凌湙的箭法,也有百步穿揚的威懾在,人家甚至都不用拉個弓,投壺似的瞄準人後背心,一扔一個準,他們就沒見過這樣的怪胎,武器到了他手裡跟玩似的隨便,用法大同小異,結局只有一個死字收尾。
當然,凌湙肯定不會告訴他們,扔飛鏢扔紙牌等炫技玩法常年占據撩妹榜一,他不幸的有位花孔雀同伴,閒著沒事就拉他練習這玩意,加之常年沒有其他娛樂活動,這手技術倒越練越純熟,最後都成了他的殺手鐧。
杜猗想跟凌湙講講兆縣,巴巴的跟著走了一段路後,發現凌湙居然在發呆,一時忍不住出聲詢問,「你都不擔心麼?」
說著還悄摸的往身後拖了老長的災民營看,忌憚的夾著馬腹靠近,「萬一這些人起了反噬之心,你想想旬揚驛,咱們可是要吃苦頭的,收編好再殺戮,傳出去,你的名聲就臭了,以後誰還敢來投你?你一點都不著急麼?」
凌湙一搖一晃的隨著馬的步子顛顛,不太整潔的頭髮叫他發愁,心裡正嘀咕著剪掉的可能性,在家裡時天天有人通發,兩天就給洗一次頭,結果自打出了門後,除了雨淋擦洗整理,竟再沒有給他通發的人,一頭長過肩的長髮,已經困擾了他好多天。
他想剃光頭。
可萬一叫他娘知道了,怕是又得一場傷心,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剪了不是出家,就是父亡母故,他現在這身份,本就戳的他娘內心敏感,萬一再叫她知道自己剪了光頭,生出他是徹底厭了家人的想法,不哭死也得再病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