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話招來了奔至近前的大部隊兵勇側目,只見一人拍馬上前,橫眉怒目以刀指向麼雞,「無知小兒,虎烈將軍在此,還不下馬受降?」
麼雞人小氣不弱,尤其在強敵面前,就更不會先矮了脊樑,對著這張嘴叫他認輸的傢伙,臉上沒有半分好看,大嗓門再次出山,「爾等鼠輩,連姓名都不敢報,敢叫小爺認輸?你怕不是想屁吃!」
「咳咳咳……」凌湙此刻,從未覺得人生如此艱難,望著攔在身前的麼雞,總覺得他不會戰死沙場,卻定會死於嘴賤。
場面一時陷入了無言的沉默期,那後上前的人一副被氣到失語的樣子,抽刀拍馬就要給麼雞好看,「哪兒來的渾小子?如此粗鄙無眼力,今程某就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麼雞立馬橫槍戒備,瞪著眼睛大吼,「來戰,不打就是孬種。」
凌湙忽然覺得,就這不服輸不識人的氣勢,戰前叫陣非麼雞莫屬,瞧他把人氣的,一張臉上能滴墨,直衝沖拍馬就要對著麼雞撞來,嘴裡更吼聲如雷,「好小子,受死。」
只沒等他迫馬上前,一人一馬飛奔趕來,直直橫插進戰鬥圈內,聲音裡帶著欣喜,眉眼飛揚,「父親,程叔叔,你們怎麼來了?」
卻原來是得到酉五傳信的杜猗,趕著災民們堵門督導的活,忽聽一線天有兵圍困,立即驅著馬兒前來助陣,想看看是哪條線上的兵將,他好能利用身份替凌湙轉圜一二。
凌湙的兵馬剛剛組建成型,打個不成體統的城門衛沒問題,若與正經的衛所兵將遇上,怕是會損失慘重,杜猗既決定跟他,當然得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因此,得到信後是馬不停蹄的往這趕,硬是跑出了一身汗。
等到近前,一看發現是自己人,那百餘騎熟悉的甲冑,以及前端最熟悉的親人,叫杜猗高興的立刻上前,眉目里的開心壓都壓不住。
他老子終於來找他了,可算是能在凌湙面前證明自己不是撿的了。
他模樣聲音以及精神狀態,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遭人擄劫的,跨下騎著匹劣馬,卻不見半分委屈,見到來救援的親人,更無告狀或訴苦之情,整個人的榮光比之在家時更風發,目光明亮,笑意趨從本心發出,沒有一點強顏歡笑之意。
杜曜堅是了解兒子的,他的性子就不是屈從求全之輩,一身傲骨極似他年輕時那樣,輕易不能彎折,能叫他有如此神態的,只能是他發自內心的服從尊重。
那見到兒子還歡蹦亂跳的喜悅,在杜猗榮光煥發的精神面貌里一點點消彌,杜曜堅沉聲質問,「你在此地做什麼?既未遭擄,怎不回家?可知你祖母為你生生病了一場,每日家中洗淚盼歸,你倒好,野的絲毫不想家,且看你這模樣,還挺樂不思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