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立春不是杜曜堅,沒有渠道知道太深的秘密,因此,他身邊的副將也就不知道凌湙的真實身份,他只是從軍中每旬的衹報上見到了死亡名單,以及一些所謂知情者嘴裡,似是而非的猜測,等從捉到的幾個漏網之魚的災民嘴裡,探出了打馬匪時的人員配製,再結合現在凌湙受擁護的情況,試探性的賭一把凌湙的反應。
可這種等級的試探,又怎麼能詐到凌湙?
他當即就表示了遺憾,並替自己申辯,「我都這麼慘了,那些大人若還要與一個努力求生的孩童計較,呵呵,那滿口的仁義道德可就成笑話了,趙將軍,家中老幼就這點子人,大人們要是不畏人言,那就只管出招,大不了我燒紙給先祖,讓他半夜去站你們床頭,總有人心生詭者,會替我家仗義直言的,是不是?」
趙威讓凌湙這番模凌兩可的話弄的心生忐忑,直退到城門口時,還想著衹報上最近的熱鬧。
天子渡隸屬京畿京衛總督樊域轄下,他與西雲線杜曜堅一直不對付,沒料今年跟見鬼似的,一下子死了一隊衛所官兵在老對手轄區,被杜曜堅搶先上本參了一個治下不嚴的罪,然後又賣慘無端猜了一波那隊死亡官兵,去西雲線上的用意,深挖到樊域手伸太長的定論,叫一向忌諱各線將領私下串聯的陛下好一頓怒火,直接抄了胡總旗和馬標總兩家,要不是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樊域有問題,他此次危矣。
樊域因此更加恨憎杜曜堅。
凌湙則叫人將紀立春搬到了車上,他又不是真要與人結仇,只是拿他解困而已,等他清醒後,自然有話等著他。
此後兩天,凌湙一直在收拾東西,裝車的錢糧排了一長列,災民們領了號,按著牌子跟車走,一車分配個五六十人跟著,口糧都在他們跟的車上,路上若有情況,他們主動就將成為糧車的護衛,再加上他們自己人,整整數出了一百六十幾輛車。
趙威已經從震驚望到了麻木,等從陸倉嘴裡聽出自己這邊也將得到一批糧後,心裡的驚濤駭浪已經翻了好幾滾。
無他,一線天又不遠,夜晚人靜時,那裡面的慘嚎痛罵,夾著幾道熟悉的人聲,趙威站在城門樓上,隔著上下間距,將裡面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怪不得他怎麼覺得拉糧草的馬很眼熟呢!
那特麼竟全是杜家軍營里的戰馬,哪怕剪了鬃毛還用染料塗了色,也改變不了身為戰馬的操守,整齊入列,令行禁止,非常好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