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怕又叫凌湙說他倆有染,抿著嘴硬是一聲沒敢吭,隻眼中帶上了點焦色,同情而無援手之力。
凌湙頓了好一盞茶的功夫,才清了清喉嚨道,「賭坊的人見過你沒有?要是見過卻沒仔細看,或者就乾脆沒見過,你扮丑總會吧?酉一,那天你說誰身上有狐臭的?找他要身衣服。」
酉一悶著頭點了下,轉身就出門找人扒衣服去了,娟娘則愣了下,愕然的抬頭望著凌湙,有點不敢置信,呆呆的問他,「小官人,是、是在幫我?」
她以為貴人用他們這等身份微賤之人,都是利用,用完即丟,不管死活,掙到命是榮幸,不巧死了也是命苦,是不會有多餘幫助或考量的,貴人看他們皆螻蟻。
陳大也很意外凌湙會這樣做,直直的盯著他,哪怕後背上的傷扯繃裂了,也沒皺下眉頭,半信半疑的天稱開始滑動,末了澀聲發問,「小官人,真的是來解救登城百姓的?」會麼?這年頭有這樣的好人麼?他不信。
凌湙搖頭,「我沒那麼大愛,我安排這一切,只是因為我的利益陷在了這裡,我要不搞點事情,將會損失很大一筆錢財,你懂麼?非常大的數額,所以,我必須讓登城亂起來,而你們,只是趁亂逃走的無辜百姓,與我沒有關係,記住,能救自己的,永遠只有自己,別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兩人聽後好久沒動作,直等酉一扔了件衣服過來,才驟然驚醒似的,咕咚趴在了地上,默默衝著凌湙叩了三個頭,娟娘更鄭重承諾,「小官人放心,妾定會把錢從賭坊內拿出來,定會是第一個順利出城的例外。」
就如凌湙所說,只要有例外發生,就會有更多的人想當這個例外,那麼,她之前的成功,就會被人效仿,而一但效仿的人多了,城裡也就該亂了。
這一刻,娟娘心裡充滿了勇氣,因為她知道,如她一樣盼望著能從登城離開的,有許許多多像她這樣的人,她定要借著這個機會,從這裡脫身,帶著她的孩子和陳大哥一起,掙脫出登城這個沒有希望的牢籠。
是日傍晚,登城西門穿水橋上,走過一衣裳髒污的婦人,滿臉黃褐斑,眼角皮往下耷拉,臉頰青腫似剛被人打過,腦袋上的頭髮亂稻草一樣的,瑟縮著身體緊抱著一物,直直走到橋尾一處小門上,顫手堅定的敲響了門。
酉一帶人緊盯著那處掀了一角的小門,看著娟娘被人領了進去,又看著裡面警惕的伸出一顆腦袋四下張望,不禁嗤了一聲,「真夠小心的。」
但再小心,如今也都是凌湙瓮里的鱉了。
娟娘跟著領路的漢子,一路低著頭到了一處院落,聽聲就跪,「大官人行行好,我夫君說了,大官人這裡收憑條,這裡是十天平價採買憑證,您請一定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