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爺叫她說的臉紅,張嘴幾次都被堵了話,劉氏噴著怒火根本不給他機會,在她看來,凌湙就是個五穀不分的孩子,她以及他身邊的大人如果不把著些,叫那些混著來吃白食的把他吃空了可怎辦?要這孩子之後又要往哪裡找錢來養這麼多人?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那些人,仗著一個孩子不懂過日子的門道,就這麼坑他。
這孩子三番兩次的救了她們母女,她就要替他的私房把關,什麼地方該用,什麼地方該省,她得告訴他。
劉氏氣的拍桌子,「還有松油,平常百姓一家一月能吃上半斤油就不錯了,你們倒好,餅子用油煎,藿菜用油炒,就是偶爾煮個菽豆,裡面還放油,敢情油不要錢?天上淌下來的?松油幾錢一斤,蛇爺你是不是忘了?」
說完眼睛都紅了,瞪著他道,「平日裡見你也是心疼湙哥兒的,怎地到了邊城,就如此糟踐起他的私房,那是他憑著自己本事攢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如此不珍惜著用,早晚叫你們揮霍光了,又要讓他去哪來拼命?砍個誰的人頭填虧空?啊?有把他的付出當回事麼?」
凌馥站在劉氏身後替她撫背,聲音清淺道,「娘,您別急,好好說,湙哥兒聽著呢!」
劉氏就上前拉了凌湙的手,邊拍邊撫,一臉心疼道,「我的兒,你別怪嬸子聲音大,實在……實在是……這麼跟你說吧!嬸子也是當過家的人,那些採買的管事,燒灶的廚娘,來往跑腿的小廝,覷著空的還要摸兩個,何況你這麼大的家業,嬸子是怕你不懂這裡面的門道,叫人坑了,馥兒這有你們進城時的帳目,我們前兩天回來時就到處對了一遍,我的兒,你路上得的那些錢財,已經叫他們揮霍完了一半,這眼看著就要沒了,嬸子著急,急的兩天沒合眼了,再這麼浪費下去,剩下的那些銀錢,根本頂不到下一季,兒啊,你手裡有錢才能攏住人,你手裡要是沒錢了,這些人,別看現在跟你奉承,那翻起臉來,也是六親不認的。」
蛇爺抖著鬍子叫劉氏懟的沒話說,他其實也發現了,但這麼多人這麼多嘴,說簡省不是一句話的事,只怪他們一開始放的糧起點太高,三餐粟米,黍餅麥餅摻雜,因為邊城菜量稀少,凌湙擔心手下人沒有足夠的油水,攢不成身上的勁,耽誤訓練,便吩咐了菜里放油,餅用油煎的話,還有菽豆這玩意,煮了一股豆腥,碾碎了攤餅又苦又澀,不是肚餓沒得選,真沒人願意吃它。
凌湙自己這邊的人都不吃,煮了放給城內百姓,初時還能得好,可時日久了,對比心一起,就會生怨,殷先生也愁每日下腹米糧上的選擇,他派出去的採買隊,近兩日來帶回的糧都不多,隴西府那邊已經開始漲價,他們原來的價錢只能買到一半的粟了。
這都沒敢跟凌湙說。
劉氏也很生氣,豎著眉毛繼續攻擊蛇爺,「那些百姓原就吃不上飯,放給他們免費菽豆飯,只會感恩戴德,你們偏要顧忌來顧忌去,抬高了他們的期望,指著頓頓吃好物,菽豆怎麼不能吃了?能裹腹,餓不死人,災年就是一把豆子,也能活一條命,本身就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怎地到湙哥兒進城之後,一個個又嬌貴了起來,連菽豆都不能入口了?這是哪來的天上客,叫人這般不好伺候?他們想怎樣?要不要給他們餵人參提氣,調理身體?怎地有白食吃還敢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