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匠說的臉都苦了,比劃了一下刀的打制方法,「刀鋒越往前越薄越利,血槽開過去只能開到三分半處,再往前就斷了,若是鑄劍的話,倒是可以一試。」劍開的本來就是雙刃,不存在正反,血槽能開至劍尖,殺人放血極為利索。
但長劍不利於戰場殺敵,就現在的鑄制工藝來講,雙刃只會卷的更快,砍個十來人,一把劍就廢了,刀都受不住馬騎的衝擊,劍更不行。
凌湙認真聽完了陳鐵匠的話,小臉未有變化,而是拿過稿紙細細的給陳鐵匠解釋,「二十六斤的鐵,你無需分刀的前中後部,二十六斤鐵打均勻薄厚,從前到後,均勻分布鐵的用量,這樣開直鋒時,是不是就不存在刀尖因薄而斷的後果了?再說反刃,三寸三剛是個能扎透體的尺寸,不會有入骨拔不出,而造成刀脫手的危險,刀鋒易進易出,傷能以少聚多,血卻越放越少,長久之下很能消減對方的實力,是個打持久戰的好助力。」
便是一旁陪同的齊葙都聽住了,他只看到了稿紙上斬\馬刀的直鋒,沒料這裡面竟然會有這樣多的講究。
陳鐵匠也聽愣了,默念著凌湙的話,漸漸竟入了迷,嘴裡喃喃念道,「均勻分布鐵的用量,不分前中後鍛造,那鋒的前後,槽的上下,都可以改變,應該沒有因薄厚而斷的可能?那這還是刀麼?不跟劍類似了?」
凌湙在旁補充,「劍用不了這樣多的鐵,且劍身也做不了這樣寬,但你可以結合鑄劍的小部分經驗,取其優勢用於鑄刀,比如開刃問題,劍能開雙刃是什麼原因?刀應該怎麼才能開出不容易斷裂的反刃?還有鐵的韌度,怎麼能做到剛柔並濟?現今的刀過剛,也是易斷的原因,要錘制多少次才能煉出柔韌度堪比弓箭的刀,您試過麼?」
陳鐵匠徹底呆了,瞪向凌湙直搖頭,「不可能的城主,鐵再錘制多少次,也鑄不出能比擬弓箭韌度的刀來,彈跳度能有上下三分力就算是把好刀了,弓弦拉滿那是半弦月,彎刀的曲度也做不到的。」
凌湙耐心引導,「那如果加大熔鐵的火力呢?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鐵的熔煉不到位,就現有的鍛造工藝,一切根本原因,就在鐵性沒有完全煉出來?就像沒燒熟的肉,你當然咬不動,若燒熟了,再錘制,其彈力韌力,是不是就會發生改變?」
陳鐵匠聽的頓住了擺動的身體,腳步開始不自覺的來回移動,低頭喃喃道,「我好像聽誰說過這套詞?說鐵礦要經過九九錘制,熔燒……熔燒……」
凌湙接口道,「熔燒除雜質,提升鐵的張力,使其在火中完全舒展,做到如水般控制,就能變幻萬型。」
陳鐵匠一跺腳,頭直點,「對,是這個沒錯,煅燒除雜質……我聽我師傅說起過,但他又一直說火力不行,沒有辦法除乾淨。」他沒說的是,他師傅的論調被許多匠師斥為瘋言瘋語,爾後便排擠的他失去了匠師的身份,輪為一個燒火的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