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嘆了口氣,眼神沉沉,「去歲秋冬那場災荒,過後朝庭要派兵勸歸落草為寇的饑民,而他領銜的兵部,卻連發了三道清田令。」
讓不知情的以為是退還或清理民田,然而,實際上是清丈因災荒遺留下來的無主民田,全部劃歸了當地豪紳名下,百姓手中自由田本就不多,這一清丈,直接不給有意歸家的草寇機會,逼得他們只能留在山上為寇,然後,二皇子下令當地衛所,直接派兵剿滅。
那一地的屍橫遍野,直駭的散落各地的災民連家都不敢回,本以為撐到來年春後就能得救,卻不料比之那些中途飢餓而死的人,更慘烈的下場,而這些失了戶籍地的災民,統統成為了豪紳家的奴隸,佃著本屬於自己的農田,過的豬狗不如。
五皇子的母族來自江州,而國庫歲貢大頭就出自江州,如此,陛下就將戶部和吏部交由他主理,本打著讓五皇子督監江州歲貢的意思,然而,歲貢他是督了,吏員考核卻成了他對歲貢的獎賞。
說白了就是,誰的歲貢繳的多且快,誰的吏考就優,與買官賣官無異,只是換了種說法而已。
最後就是六皇子,領著刑部和工部,接了西邊冒死逃出來上告的災民訴紙,將絞殺良民百姓的兵部郎中下了獄,直接與二皇子槓上了,後又派工部主事去了西邊旱地,想利用茂江支流引水灌溉旱田,然而上流水源卻叫江州豪紳控制住了,如今正在與五皇子扯皮,再若扯不出個結果,一春的農耕之季就將錯過,西邊那處的百姓將會更加的雪上加霜。
武景同上京,受各方關注,按形勢來講,他最好獨善其身,然而,陛下不許。
武大帥揉著眉頭,聲音有些沙啞,「我打通了宣儀殿大伴伴的干孫子,通過他知曉,陛下有意讓景同領都察院僉都御一職。」
僉都御上面頂著兩個左右都御,是個主作不了,氣受不少的苦差,若一般家世者升任此位,定然舉家高興,大謝皇恩,然以武景同的身份,明明可以立於熱鬧處,當個片葉不沾身的旁觀者。
陛下這是有意要武景同攪進皇子之爭。
都察院有監察百官之責,與刑部、大理寺是為三司正法處,六皇子統刑獄,僉都御要彈劾人,有些證據必須要同刑部與大理寺通氣,於是,天然與六皇子有了交集。
這也是武大帥認定陛下有培養六皇子的用意,用武景同擋在他面前幫他磨刀,好讓他有足夠的實力與另兩人抗衡,而就目前情況來看,兵部郎中與吏部考功郎中,都是六皇子主要參奏對象,以一敵二,他明顯處於弱勢,若再加個武景同呢?人人看得到武景同背後的勢力。
書房裡隨著武大帥的聲音落下,陷入一陣難言的寂靜,武景同將眼睛定在茶盤上,半晌抹了把臉,道,「父親倒不用擔心,等到了京畿,孩兒便裝病不出,他封他的官,我只領不授,空占個名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