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是,皇帝根本沒打算讓武景同進名單,他非常清楚武縉的底線,倘若他敢把武景同送去涼羌,下一刻大徵門戶就會失去北境屏障,他不敢賭武縉對他還有多少忠心,之所以放出風聲說武景同也在名單內,只是他試探武縉的反應而已。
果然,武縉坐不住了,往年一陳不變的貢品,今次全換了花樣,當流光溢彩的類琉璃製品一箱箱抬進皇宮時,當絕美官妓踩著舞曲吟唱仙音樂歌時,御座上的皇帝便知道,他只要把住了武景同,北境就亂不了了。
武縉對這個兒子極度重視,那老刻板的哭窮方式,最終叫這一箱箱的寶貝賣了他,掀了他假窮的本質。
明年的軍餉物資給五成就夠了。
他洋洋得意的以為探出了武大帥的家底,籌算著怎麼讓武縉將燒制玻璃的匠人送給他,然後,那些被他叫到京里的諸王侯質子,就給了他個背刺。
一夜之間門全死了。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去調查那些質子的真實身份,各王侯遞上來的名冊錄里,這些進京的質子個個嫡出,且備受家中栽培喜愛。
凌湙點著桌面道,「你也出自高門勛貴,當知道,記名嫡子的來由,陛下下旨要各家的世子或嫡出子,那些人怎肯?為了不互相拆台,乾脆聯合起來搞了一出李代桃僵。」
武景瑟震驚的瞪大眼睛,捂了嘴啞聲道,「那些質子身份都是假的?」
凌湙點頭又搖頭,「出生是真的,確確實實都是諸王侯家的子嗣,但身份嘛……以庶充嫡罷了。」
皇帝不防諸王侯會這樣集體糊弄他,等人死了後,才從這啞巴吃黃連的苦悶里,體會出了諸王已不受控的事實。
這些質子送去涼羌,大抵是不會回來了,既然皇帝先不仁,那就別怪他們不義,故而,對著這些註定死路一條的兒子,乾脆一杯鴆酒送了他們上天,也好讓家族有個先發制人的先機。
皇帝一怒之下令人拿了武景同,逼他當朝承認,是自己主動願意為兩族交好,往涼羌去做交流考察的,作為一個國家的主宰,他當然為有這樣的臣民高興,於是為不讓他一個人太過孤單,這才下旨宣了諸王侯子嗣一同前去。
武景同生生被按上個媚君惑主的稱號,成了諸王侯質子集體自殺的罪魁禍首,當即被送下了天牢。
皇帝也很仁義,武大帥什麼時候打退了涼羌十萬大軍,什麼時候武景同就能以他的軍功換命,若武大帥遇一場敗戰,那北境主帥的位子他就別坐了,讓有能力的人來坐。